刚刚结束英语等级考试的妹子深夜打电话诉苦:这次六级考试估计挂掉了。怎么办,我感觉世界从此就要崩塌了。
平时甜美清脆的声音,因为紧张哀怨的情绪,灵动中透着喑哑。我几乎可以想象此刻的她眉头紧蹙、无精打采的样子。聊了半响之后,她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却在我们互道晚安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又叹了口气,可怜兮兮的接着抱怨:这些天睡不好,额头上冒出了好多痘痘,看着镜子就更抑郁了。
哧笑之余不得不感慨青春的美好,连担忧都可以这样纯粹而动人。明明上一刻还因考试郁结,颓丧到仿佛生无可恋,下一秒又开始为额间几颗不明显的痘痘抓狂。青春似乎总是被层出不穷的烦恼包围着 ,无力改变现实却又心高气傲的我们,便只能被动的为那些不需要烦恼的事情反复烦恼着。
可我无比理解这种矛盾而微妙的心境,因为曾经的我也是这样:对所有评检如临大敌。青葱懵懂的年纪,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联想到一辈子。比如考试,考前总是担忧,万一考砸了以后可怎么办,爸妈会怎么样,老师会怎么样,同学们会不会嘲笑我,我的人生会不会就此沉沦于黑暗?原本寻常的测验,因为青春的自尊和敏感,而平空增加了很多附属的沉重感。
大学期间考国二,原本信心满满的我却被告知机试没有通过,考试结果出来的那天学校正好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焰火晚会。我躲在宿舍里固执的不肯出门,黑暗中传来大家欢呼雀跃的声音,我却无法抑制的泪流满面。心底满是自责和懊恼:怎么这么不争气,这样简单的考试都没通过。万一到时毕不了业可怎么办?后来才知道,这个考试和获取毕业证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为了引起我们的重视,学校才制造出这一噱头。而且没通过的还可以参加补考,然后第二次轻轻松松就通过了。这时的我才发现:真正值得惋惜的,是我错过了那晚的烟火。
毕业后有段时间在一家小公司做文案。每天忙于各种图片,PPT的轮番刷选。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方案常常没来得及呈现到客户面前就直接被上司KO掉了。投入那么多精力,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却依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这让刚出社会的我无比挫败。气馁、疲倦、悲伤、烦闷等负面情绪挥之不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神经质的不愿理人,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被pass的文稿里。在我小小的世界里,认定没有人经历过我这样的困窘,自然也没有人承受过生活这般的刁难和打击。每一次的否定都像是一个脆生生的巴掌,响亮的拍打着我刚脆薄弱的自尊。
很久以后和已成为好朋友的上司闲聊,她告诉我,其实当初我提出的很多方案都还挺不错的,之所以一再被否决,主要是想看看我还能不能有其它更好的创意。这是公司对所有新员工基本的培养和磨练制度,每一个同事都不例外。
可是我对结果的过分在乎,让这个过程平白衍生出了许多难以言传的苦涩。
后来转去了策划部。为了一场活动,从准备材料,到布置会场,联系活动方,我们部门整整忙活了三个多月。最后活动布置的很成功。结束的时候主办方和参与方都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 我和同事们凌晨清理会场,看着满地的瓜皮纸屑,却疲惫的连一个微笑都挤不出来。三个月的努力,不过几个小时,便只剩一地狼藉。那一刻感觉无限寂寞,原来有时候,即便我们付出所有,也依旧留不住什么。所谓的圆满永远只停留在当下那一刻。再璀璨夺目的光芒,一夜之后,灯火依旧阑珊。
而更多时候,倾尽全力的我们,也依旧得不到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结果。就像我那些绞尽脑汁夜以继日熬出来,却被一眼否决的文稿。但那又如何呢?无论结局如何,明天以后,一切都会成为往事。
事别经年,再忆起那段时光我反而发现,自己最得意的经历不是写出了几篇还能入目的文稿。而在于那一次次把否决变为肯定的艰辛过程,真正有价值的,是我们在经历的过程中所收获的经验和快乐,那才是生活最珍贵的馈赠。
至于结果,明天以后,一切都已成往事。除了你自己,还有谁会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