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不觉
01
早上醒来时，阳光已经过于刺眼了。
想起昨天一整天，还是很失真。被阳光一刺，加上看到糖白目发来的三个字，也彻底醒了过来，强行忽略心里的波动。
糖白目应该已经在回公司的路上了吧，也许已经到了。昨晚他问要不要今早八点一起顺路走时，我以要补觉为由拒绝了他。这会儿都快吃午饭了。
昨晚的最后，我们仨一起看了一场3D动画电影，搞笑又温暖。糖白目看电影时很安静，安静得让我以为旁边坐了一个假人。很搞笑的时候，我们会笑着对视，他全程都是一张笑脸。
他说，比起七夕非要看场青春爱情电影，要么甜得短暂虐得狗血，要么过于刻意安排不刻意之类的这么不确定，不如选择确定看了就会很开心的动画电影。
他说到了我的心坎上。那一刻，他很像我心里的蛔虫。
没有刻意，没有油腻，甚至没有皮，他淡淡的认真确实自带滤镜效果。
但我得保持清醒，尤其是这一趟又遇见了前任。他曾经在我眼里，也非常单纯，甚至纯粹。但人总是会变的，指不定哪一天就让你怀疑自己眼瞎，怀疑自己从未认识过对方。
这份警惕不知在什么时候成为一种应激反应，有时甚至不用激。我知道这样很疲惫，我也想甩开，可是甩不掉。
回去打了个车，他坐在副驾驶，之后的一路很安静。
他还是送我们到电梯口，调侃道：“这么晚了，我就不上楼喝茶了，下次请我。”
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祝我们都一路顺风。”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
到凌晨我也没有睡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各种画面。远可以远到几年之前的某个场景，近可以近到那一句“一路顺风”。
也许一辈子也抵达不了心中想象的便，也许三秒就能穿透一个人的一生。
如今的我很想逃亡，淡漠让我想逃，热情也会让我想逃。每次一想逃又发现逃不掉，我就想删人。
有时候是没什么关系的人，有时是虽然在意但会让我心里有异样的人。通常下手很快，耳清目明，偶尔会有犹豫。
我在犹豫要不要删除糖白目时，又想起了那0.1分钱。这钱我是不是得还他才算互不相欠？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在找借口。
在两个我打架时，我睡着了。
早晨堂妹上班前，我在迷迷糊糊中听见她说：“你昨晚说梦话了。”
我不相信，问她：“几点？”
她说：“一点半。”
“你一点半都没睡？”
“你喊你想吃大白兔奶糖。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吃大白兔奶糖了？不是喔喔奶糖吗？”
听得出来她在调侃我，只是我太困了，无力回击。也很稀奇，我居然会说这么离谱的梦话。
大白兔……我好像是在念叨声中又睡了过去的。
也是差不多的时间点，糖白目发来三个字：“我走了。”
“我走了”，听起来总像是诀别。
02
早饭连着午饭一起吃完后，本想继续补觉，让脑子里的念头消停消停，可惜我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不让。
他们太关心他们的许九白的战况了，我都怀疑他们是许先知失散多年的亲亲戚了。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主播，打工要紧。
许先知其实很想隐没在人海里，他昨天的战况从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眼尖网友拎出来后，就似乎可以看到结果了。
前面的步骤没有什么问题，他约到了姑娘，两个人也见面了。之前他们视频过，线下见面其实是头一次，两个人也都有点紧张。
“花呢花呢？”
网友们着急地问。
他说：“怕太刻意了尴尬，没买。”
“我彻底服你了……”
“不过后来有买。”
怎么说呢？他俩肩并肩地走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上，互相试探性地瞄过对方，询问想吃些什么。许先知也拿出了绅士风度，就着女生的口味。
碰到一个小妹妹拎着篮子出来卖花，许先知如获至宝，心里暗喜：这下就自然了。
于是就在小姑娘那里买了一朵，边买边说：“小姑娘出来不容易……”转头递给那位姑娘，“送给你。”
姑娘也收下了，说了声谢谢。
有网友发出犀利一问：“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多大了？不会是个20出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吧？”
许先知答：“你怎么知道？差不多吧！”
直播间开始失控，直接开启了吐槽大会。我完全能理解吃瓜群众们的心情，毕竟我现在也是其中之一。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许先知，他是怎么做到一脸无辜又一本正经地让我们无言以对的？那个姑娘好难呀！
某女网友直言：“要我是那个姑娘，本来喜欢你也不想喜欢你了。”
“为什么？”
“你知道什么叫中央空调吗？”
还真有网友怕许先知听不懂，直接甩过来文字翻译。
许先知解释道：“我只是想自然地送她花……”
“从一个20出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那里买？你还说人家不容易……”
“我20岁时已经开始创业了，虽然本人性别男，但你这么善良要不要也帮助帮助我，买买我的产品？”
许先知又问：“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奶奶买？”
某网友答：“其实你也可以在那个小姑娘那买，重点是你买就好了，说多余的干嘛呢？”
“我不该体谅别人不容易？”
“你就不该长嘴……”
一位温柔的网友上来指出：“你光顾着体谅那小姑娘了，你心仪的姑娘却有了接盘侠既视感。”
可能是表达得太含蓄了，许先知也在努力绞尽脑汁中。终于，一位暴脾气大哥出来发话：
“人家以为你是心疼小姑娘，不是真心要送她花了！”
许先知后知后觉道：“怪不得她的表情很平淡……”
“什么平淡？换我都想甩你一脸玫瑰刺！”
许先知的情感成长怕是要在网友们怒其不争又给他出主意的极端环境中完成了。
确实，他真的不要光读书了，也得出来实践，见见世面。毕竟，没有一本书能真的教会你如何谈恋爱，不把你变成纯理论套路派就不错了。
03
“后来呢？”网友们持续人工推动进度条。
后来，他们选择了一家有面又有饭的小店。他点了面条，姑娘点了饭。
“这不是连筷子碰撞的机会都没有了嘛！”
“为什么不点火锅呢？男女第一次约会怎么能不点火锅？”
“对呀，普遍热爱！你连给人家涮肉的机会都没有了！”
许先知秉持不懂就问的良好学习态度，还是发问了：“可是这条街没有火锅店，顶多只有肯德基。”
“肯德基都比这个强！好歹还能给她递个手套，帮人家手撕鸡……”
“对，至少还有空间送人家礼物！”
“对了，你后来怎么送礼物的？不是给她准备了书吗？”
“情书夹进去了没有？”
“你不会在那个小吃店送的吧？”
其实不止是热心网友们，连我都已经开始一脸嫌弃了。当文艺浪漫上沾染了油腻与烟味，甚至瞬间都不清新了。
许先知对这一点还是有点懂的，他并没有在那家店里送出礼物。两个人吃得比较安静，闲谈几句最近读的书，生活中发生的事。
许先知也在言语中透露了自己一直有关注她的动态，为她高兴，也很羡慕她的生活。
对于这一点，许先知自己是很得意的，他觉得两个人聊得挺好的。网友们也表示，就这点而言，他有了一点进步。
04
只是，接下来的剧情，又让老母们操心到心脏骤停。
网友吐槽：“阳光明媚，饭后不约个游乐场合适吗？”
许先知说：“她说困了，要回宿舍睡午觉。”
我们仿佛听到恋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声音。
“你怎么说？直接送她回学校？”
他点头了，耳麦知道。
好像在我有限的看戏生涯中，也没见过这么让直男都嫌弃的存在。我只能安慰道：“你是一个贴心的好人。”
网友没有放过他，试图帮他开阔思路：“你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姑娘是在暗示你提出有意思的方案？比如说看一场喜剧电影？”
80%的人都听出了收尾依然给他埋了个雷，但许先知却拍案而起：“对呀，昨天有一场3D动画电影，看评论又暖又搞笑！”
说起电影，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糖白目的笑容。突然有一丝庆幸他的灵活。
网友们崩溃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要去干嘛的了？”
“你是要去表白的啊，崽！”
“那么多爱情电影你都想不到看不上吗？”
许先知陷入深深的沉思。
还是有妈妈党心生不忍，问他后续发展：“至少把礼物送出去了吧？”
“嗯，送出去了。”
他的乖巧让人哭笑不得。
许先知将姑娘送到校门口，由于疫情原因，他也进不去。他心里有一万个不舍，那句“我喜欢你”也找不着合适的时机说出口。
倒是姑娘可能看他站那莫名可怜，问他：“你背了这么久的双肩包，里面装了什么吗？”
他这才想起还有礼物没送她。赶紧把包卸下来，跟她说：“这本书送你。”又挠挠头，“已经拆封了，里面有我的寄语，还有……”
姑娘看着他，而他一脸火烧地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姑娘没有多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给他：“送你。”
其实那颗巧克力都化了，回家以后，他第一时间放进冰箱里重新塑型。
许先知说，他觉得姑娘似乎也有话想对他说，但最终也没有开口。
05
网友们在这一段陷入了统一的沉默。等到许先知说“就是这样了”之后，底下才又有了动静。
“我实在是找不到话来说了，你们来吧！”
“居然有寄语，寄语都说出口了……”
“猜一猜，信里面有没有‘我喜欢你’四个字……”
许先知连忙说：“有！”
这下我心里也舒畅些了。
一位人狠话少的网友冒泡了，提醒我们之前的赌注。
“那他这算表白了还是没表白？那1000块钱？”
“不算吧？他都没有面对面说喜欢，连一句甜言蜜语都没有……”
“算吧，他不是说写情书里面了吗？姑娘肯定会看到的。”
“可是他俩都面对面了，还通过信，这也太……”
“真心大于形式，我们不是只赌他敢于表白吗？”
两大阵营就这些形成了。
“要不我们投票吧？或者算完成一半？”
许先知发言：“我都可以。”
最后还是决定，300块用来发红包给在线的网友们抢，300块还给许先知嘉奖他迈出第一步，剩下的还是存我这里，看许先知之后的表现。
“温柔一针”发话了，她觉得剩下的400块中应该分出100块给我，作为辛苦费与保管费。大家居然都表示同意。
于是，我便在成为许先知专属存钱账户的同时，还赚了一笔100块的佣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