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不觉
01
回去的一路，我们没有原路返回，我怀疑他带我走了几个“s”型。有意思的是，确实是新的风景。
我也不戳穿他，只问他：“这么走，还怎么测数据？”
他说：“数脚步，乘以每一跨的长度。”
“这我当然知道。”
“我想和你走点不一样的路。”
我又词穷了。
回到公寓后，堂妹的一句话点醒我：“想知道这个数据，用步行导航不就行了？”
我承认，这几年只有年龄在增长，智商却有急剧下降的趋势，记忆力也是如此。
回来的路上，他也给我推荐了晚上吃饭的地方，听说附近的星海商城四楼有一家烤肉不错，新店开张不久还有活动。
他虽然没明提要跟我们去蹭饭这话，但就是没提才让我觉得奇怪，毕竟他也明天才回自己公司。倒是问我顺路的那段要不要一起走，安全。
我光瞅着他的脸就不太安全，调侃他，要是路上都是迷妹，我都可能没座位。他大概只听到“帅”这个字，尽管我压根没说他帅。
他依然将我送到楼下。在他要说些什么时，我忽然想起来那0.1分钱的事。
“对了，我得把0.1分钱给你。”
我正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他却先一步把玫瑰花从帽子里拿了出来，放到我手里。
“花我已经帮你保管到目的地了，作为回报，你能不能帮我保管一下那0.1分钱？”
挺稀奇，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接近恳求的东西。心软是万恶之源，可我还是心软了。我本以为，这颗心再也不会因谁松动了。
说不清楚，似乎我也有点担心他在担忧的事。对我来说，这也是一次难得的遇见，哪怕为了积累素材也好。
我这样说服自己，另一只手掏掏口袋，回他：“糟糕，我好像忘拿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
他像握住了全世界。
“但先说好，我这不是银行也没有理财，不带利息的。”
“我懂。你帮我保管，该我给你付保管费才是。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
他又笑了。我才发现，他的脸其实也不高冷，还挺爱笑的。笑起来就更不高冷。如果我说他此刻像一个拿到糖的乖小孩，应该不会挨揍吧？
直到我进电梯，他也没有走，确实够绅士风度。直到后来我知道他在记楼层，都不知道把理解重心放到哪里。
这个角度似曾相识，我一下就想到慕慕。不知道她有没有如愿和刺猬先生过上节。我惯性甩了甩头，这还真是穷尽我的想象力也未必能想象出来的画面。
后来，我在消化这几天发生的事的过程中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一个不错的梦。
02
我跟堂妹提了糖白目推荐的那家烤肉店，她表示自己也听同事说过，可以去试试。当时就提前预约了，也提前半小时下班。
到店时，才五点，人不多，也不用排队，我们都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点餐等菜期间，服务员也贴心给我们倒了茶。
一切都很和谐，直到他的出现。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已经分手两年的前任。我这才开始相信，电视剧里狗血真的取材于真实生活。
可他又不在南京工作，难道现在开始接受异地恋了？那这决心值得我佩服，姑娘也一定很美很优秀。
他的身边确实站了一个她，一看就知道，也就20出头。行啊，现在变有钱了，都开始老牛吃嫩草了。场面一度很尴尬，因为堂妹也见过我的这位前任，以前没少一起吃过饭。
看样子，两个人是要坐我们隔壁桌。他走到我们桌旁边，看到我时，眼里有惊讶，还有些什么我也不想仔细看。感觉到他正要跟我打招呼时，我连忙在心里祈祷：不要啊，就当没看见我吧！
此时的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更何况是寒暄？这种尴尬场面，我一向不擅长应对。
我都低头了，可他还是开口了：“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我不抬头好像也不太合适，正想抬头装不认识或没听到时，他又补了一句：“这是我表妹，她约我在这吃饭。”
七夕和表妹一起吃饭，穿这么隆重？
事实证明，是我狭隘了。表妹点了点头，这一脸微笑也不像是假的，除非是租的。
但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想迅速结束这种尴尬。堂妹在对面也不支一声，她也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我淡淡一笑，勉强挤出一个“嗯”字。表妹先去旁桌坐了下来，可他还不走。
正当我想喊救命时，救世主出现了。只是这个救世主让人觉得惊喜又惊吓。
“可以让一下吗？我想和我女朋友坐一块儿。”
糖白目带着绅士的微笑用他的标准身材隔出了我与前任的距离。我虽一脸蒙圈，但完全没顾上反驳就被他挤到了里座。边挤还边说：“亲爱的很抱歉，我来晚了。”
我听着更像“小笨蛋，还好我一直在附近”，一副怕我被狼拐了的样子。我都想叫他一声外婆。
可他的眼神里又是另一种情愫，这该不会是吃醋吧？基于吃醋的护食？
好在他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对我动手动脚，免了当场挨揍的可能。他只是拿过来菜单又问：“都点好了吗？要不要再添点？你最喜欢的金针菇有没有点？”
中午跟他转悠的那一圈还真没浪费，现在立马取材用上了。
“他是你男朋友？”
前任发问了。我能怎么说？既不想撒谎，现在又骑虎难下的。
两难时，糖白目及时抢麦：“谢谢你对她一直以来的关心，只是已经有我接替了。”
我什么话也没说，看着他的眼神晦暗下来，去到旁边他自己的座位。他的表妹过于懂事，刚开始就坐到了我这一排。
这顿饭估计是我吃得最紧张又尴尬的一顿饭了，只有糖白目喜滋滋的。
我也不能光让他得意，便质问他：“你是不是跟踪我呢，这会儿出现？”
他很无辜地看着我：“我要是不来，谁给你救场？”
“那我还得谢谢你呢？”
“不客气。”
我没忍住，捏了他过于嘚瑟的那张脸。与他对上眼神时，才觉不妥。
谁知他笑了，牵起我的手说：“你随便捏。”
我撤回了手，连带着想要撤回斜对面的目光对我这边的关注。
感觉到心脏跳动得又不正常了，我又抓回了话题问他：“你还没说你是不是跟踪我呢！”
“我只是来这边逛逛吃饭，顺便碰碰运气……”他瞅了瞅我，一个眨眼，说，“谁知道真碰上了，命运啊！”
“命运你个头……”
我这才回过神来，该不会今天他在给我推荐吃饭的地方时就有了预谋吧？这个心机男？可是推荐了三个地方呢！
“你肯定懂的。”
他的眼里又放光。我都怀疑，他是男妖精吧？得亏我定力足。
我继续问他：“你到这里多久了？”
他停顿了。看来我问到了点子上。
他说：“跟你前任来的时间差不多，早了一点点，没他脚步快。”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里还带着怨念。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前任？”
“看你们俩的表情和互动就知道了。我就在你身后，你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该夸他观人细致入微好，还是吐槽他莫名的怨念好。总之，他的一整个出现都让我很难找词形容心情。
“幸好我来了。”
也是，他要不来，刚刚那局还真没法破，我也指望不上堂妹。
可我还是要调侃他：“你一个人吃饭，还用专门跑这里？被好友重色轻友了，心里不平衡来这里找补了？”
他完全不在意，只说：“可不是嘛，专门跑几公里来，就是为了给你烤肉。”
我猜，一定是服务员给他的灵感。完全没有因果关系的话，随着各种肉类的端来，被莫名合理化了。
他也没有说空话，他还真的肩负起烤肉大使的工作。怕我被烫到，提醒我往边上坐坐，往后靠靠，也一并照顾到堂妹。
我这才发现，堂妹看了一整场戏。与她对上目光时，她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觉得我的堂妹也学坏了。
有了菜和糖白目的遮挡，我渐渐可以忽略前任的存在。看来，糖白目也没有那么白目嘛！
他边烤肉还会边给我们讲烤肉技巧，尽管我们两个日常远离厨房的人就算听了也不会记得住，但他认真烤肉、加油、分肉、调酱的样子还是很可爱、很养眼的。
后面来的人就多了，不乏一些年轻小姑娘的组团。当他站到旁边整活时，刚路过的小姑娘还以为他是这个店的服务员，问他：“小哥哥，一会儿能来帮我们烤一下肉吗？”
他拎了拎自己的外套，说：“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这儿的服务员……”又看了看我这边，“我只给这桌服务。”
小姑娘们明显感到很遗憾，边去自己座位边念叨着：“要是有这么帅的服务员来帮我烤肉就好了……”
“也是，怎么可能有这么帅的服务员……”
我都听到了，糖白目肯定听得更清楚。这下心里更嘚瑟了。
“你看，我来得多值？”
“是呀，瞬间俘获一群迷妹，都快成这间店里的明星了。”
“那明星给你烤肉，你高不高兴？”
“臭美……”
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但还是难掩笑容。
“高兴，能不高兴嘛！”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因为他的出现，我已经忽略了其他的存在。很久没有这样自在地笑了，这还是我堂妹后来提供给我的看戏感言。
他的笑容，有治愈人的疗效。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得肤浅了，难道只是因为他的颜值？但应该还不至于。
我们离开的时候，前任那一桌已经不知何时走了。好像在某个瞬间有一双眼睛在我身上多逗留了会儿，然后离开。
我也没去看，被耳边的声音与嘴里的美味牵引，也刻意忽略会让我不开心的存在。我甚至不想去猜，那个表妹的真实性。对前任的好奇心已经关上了门。
之前预约时，套餐钱我们就已经付过了。结账时，糖白目发现只要补之后的钱。他也没有和我刻意去分自己多吃的那些还要贴多少，只说下次请我们吃饭。
我很欣赏他的不矫情以及不大男子主义。只不过，他永远语出惊人。
“我有一张情侣座的电影票，差一个人，和我拼一个呗？”
“这里的电影院哪有情侣连座啊？”
“口误了，只是连座。这个电影看起来挺不错的，你们看……”
他给我们边看介绍边说：“一起去看吧！”
堂妹居然有兴趣，表示同意。我觉得还行，他的眼光不错。只是……
“说不定没有座位了呢？离开场也就半小时了。”
“其实我买了三张……”
“你到底什么时候买的？”
“中途上厕所的时候。”
我无言以对，他总是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堂妹后来跟我说了句悄悄话：“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