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莆田因宅基地建房而造成的杀人事件,终于落下帷幕。据福建警方通报:
弱者终以弱者的方式留给苟活着的人以仇恨和痛悔。那病床上躺着的三具呻吟着的病人,绝对没有杨静淑君的高尚,那两具躺在棺材里的死者,也绝没有刘和珍君的英烈。然而,钻心之痛却同样令人窒息。
鲁迅如果活在当代,估计他的笔下亦会有此等冤魂的哀鸣。当然,鲁迅如果活在当代,他的那些文章估计也就发不出来,说不定鲁迅也就在班牢里住着。
我不想把那些因如何不作为,如何受欺压,如何一怒而血溅五步的故事再复述一遍,因为欧金中从一开始就始终是个弱者,把一个弱者不停的剖析给别人看,一点意思也没有。他的这一冲冠之怒,远不如上海的那次的弱者对强者的讨要说法来得痛快。
欧金中终于走了,这对于被杀者,村官,乡长,甚至更高层次的当权者,都是一件好事。好就好在其中多少内幕不再被翻晒,一个死者尽可能的把所有的肮脏都背负起来而毫无违和感。 这段时间,以渣浪为代表的媒体,在第一时间将欧金中所述的求助文字信息,一字不漏的全部阉割,动作之快,令人咂舌。
鲁迅在《纪念刘和珍君》里曾经这样写道: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有一种悲哀,不是你活在痛苦之中,而是你的痛苦成了一种透明。你发现你生活在和谐的厉害了的我的国,你的眼前一片光明,然而,你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找不到一条能够逃离痛苦的路。
这世上有多少小人物,有多少无法释放的痛苦,然而,那些巧取豪夺者,那些权力拥有者,那些投机取巧者,全然没有一点忏悔之意,这吃人的现实还一直在延续。欧金中走了,但故事远没有结束,后面的民事赔偿正等着他那苟活着的母亲和找不到老婆的儿子。他的后代将在莆田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将承担着杀人犯的罪名。据我了解,在广东,福建一代,一直保存着宗族的传统,而欧金中的后代,也许只能注定来一次背井离乡。
这后面的事,我也就不去想他了。和所有的有同情心的人一样,我不会作路人甲的围观,我也不会象那些阴暗里的窥探者一样,急切的想摆脱或撇清这些关系。我只是站在作为社会人的角度,重新审视我们这一片和谐的社会。我不禁要反思,是什么样的制度能够逼迫到一位善良而软弱的底层农民,最终举起了屠刀?
鲁迅还说过: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但愿这样的悲剧不要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