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气愤地带领全家人回到老家,重新过上苦日子。他经过一月休息调养,身体康复。年少气盛的何旭,承受不了活阎王一方土皇帝强盗野蛮霸占自己辛辛苦苦经营风生水起的印染坊,还把自己打得七劳五伤的霸道行径,心想只有杀了活阎王,才解心头之恨。
何旭清楚知道要刺杀活阎王,是一件比登天还要难的事。雷家大院有三十几人背棒棒抢的狗腿子看家护院。他出门时,身后有一个腰插合子枪,枪法百步穿杨,而武功深厚的保镖。何旭根据人们常说:‘只有做贼心,没有防贼心’的理念,就一定能成功刺杀活阎王。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旭认为活阎王防范措施再严密,总有薄弱的地方。他想白天或公众场合是不能行刺,只有静悄悄的深夜,那些狗腿子疲倦困乏瞌睡来临之际,悄悄地潜入雷家大院,再进入活阎王的卧室刺杀此贼。但新的问题来了,刺杀活阎王时,必然惊醒睡在他身边的老伴,她会惊吓吼叫,狗腿子围来,那就成了瓮中之鳖。但总不能把他的老伴也杀了。何旭是共产党员,被共产主义的思想染得通红通红,是不能滥杀无辜。活阎王的老伴叫章玉仙,是柳树镇章家村人,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美若天仙。活阎王把自己的黄脸婆休了,叫人来提亲。章玉仙和父母不贪图富贵,死活不答应比章玉仙大十五岁的活阎王。活阎王直接叫狗腿子把章玉仙抢进雷家大院霸占为妻。善良的章玉仙并没有忘记穷人的本色,常常偷偷地把财物救济穷人。像这样的好人,是共产党员的何旭他能杀吗?何旭杀活阎王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何旭想只有等,总有一天机会要来的。终于有一天等来了机会。活阎王把章玉仙抢走,父母气晕死过去。他们不认这个恶霸抢婚的女婿。章玉仙的父亲章贤贵,是一个穷得有志气的人,从来没有踏进雷家大院半步,也没有要活阎王假惺惺给的一文钱,就是上街买东西也不到柳树镇街上买,情愿舍近求远多走三公里路到梧桐树镇买。章玉仙的母亲心痛自己女儿,在张玉仙生孩子时来服侍坐月子的女儿,平时也没有来雷家大院。活阎王为了讨好章贤贵夫妇承认他这个女婿,和表明自己的诚意,以及应敬的孝顺,在世人面前得到好的评价,曾多次给章贤贵夫妇买上等的衣服裤子帽子,送五千大洋,章贤贵夫妇拒绝接受,不要活阎王进门。活阎王显得胸怀宽广,微笑面对,没有半点激怒情绪。章贤贵夫妇的举动得到方圆百里的乡亲们好评。章玉仙痛爱父母,每逢过年过节,他们的生日都要回家看望,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活阎王特别支持,叫章玉仙带上厚礼,这样她父母才能接受,他们肯定会理解是他的心意,总有一天会感化他们承认他这个女婿。一九二五年农历三月初九,是章玉仙父亲章贤贵的生日。何旭探听到这个情况,见是刺杀活阎王的大好时机。
这天晚上,三更时刻,何旭爬上雷家大院西边墙外的一棵斜着长与围墙只隔一尺多远的槐树,伸腿就踩到围墙上,双手用力推树,身子就站立在围墙上,然后纵身跳进戒备森严的雷家大院的后花园。他静定一下心魂,转动大眼睛,四处侦查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迅速躬着腰,蹑脚蹑手穿过后花园,走过四合院的山瓦当,转身来到大门边,竟然是敞开着。
清朝末期,清政府贪污腐败严重,造成民不聊生,土匪猖獗,四溢泛滥。有钱的地主为了防止土匪抢劫财物,招收家丁看家护院。国民党推翻清朝政府,但土匪依然疯狂。活阎王是柳树镇头号恶霸地主,是土匪抢劫目标,担心土匪来抢,把雷家大院垒三米高的围墙,四周布满岗哨,对准四合院的大门又开了一道雄伟气派的大门。白天两家丁持枪挺立在大门两侧,显示雷家雄壮威武。晚上两家丁撤离,但围墙上的岗楼上昼夜站岗。开始四合院的大门是关着的,由于有了围墙的防线守护,又有几年雷家大院没有发生一件不安全的事,四合院的大门就放松警惕地敞开着。何旭走进大门,是一个很大的天井,里面种着各种各样花草,从夜幕中反映出妖娆的倩影。她们散发出的清香,沁人心扉。何旭从天井的青石板路穿过,上三步台阶就是四合院的房檐下,直接向左边走到房檐顶端,攀上楼梯,来到二楼。
活阎王住在二楼中间的房间里。何旭还没有走拢活阎王住的房间,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打雷般的呼噜声。他来到门边,用手推门就开了,从里面冲出酒气刺激鼻子。他感到今晚太顺利了,完全是神仙保佑他报仇,而作恶多端的活阎王必遭报应。
我们每一个人的人性是多面性的,活阎王也不例外。活阎王虽然有霸占别人财物凶残行为。但是对于捆绑章玉仙为妻,始终觉得得到了章玉仙的身子,没有得到她的心。二十多年过去了,为他生儿育女,但她那颗心不属于自己的,从来就是一副冷冰冰的脸对着他,没有开过一次笑脸。她父亲从来没有来过府上,至始至终不承认他这个女婿。他以真诚的心向他们忏悔过,感化章玉仙得到她爱的芳心,得到娘家人宽厚原谅承认他是章家人的女婿。在这个问题上,活阎王显得人性反面的温柔性格。今天像往年一样,当章玉仙梳妆打扮花枝招展,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雷家大院,去给她父亲祝寿时刻,也就是他为了得到章玉仙的心,和娘家人不承认他是章家人的女婿沮丧的难受时刻,又是他满怀期待有一线希望时刻。他这一天没精打采,闷闷不乐。晚上叫厨房炒了几个好菜,来了个一醉方休的英雄气概,把两瓶五粮液灌进肚子里,醉晕死过去。贴身保镖孙彪把肥胖的活阎王艰难地背进卧室里,用被子给他盖上,退出房间,拉上门,因此,门就虚掩着。
何旭来到床边,看见睡得香甜的活阎王,手伸进青色衣服里从腰间抽出匕首,高高地举起时,他犹豫了。他怎么会刺杀一个熟睡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呢?生命是宝贵的。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在战场上两人交手,让对方失去生命,有理可说。因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他放下手来,把匕首插回腰间,转身往门外走,决定放弃刺杀而下不了手的残酷行为。就在此刻,大脑屏幕上放映出活阎王霸占他家辛辛苦苦经营财源滚滚的“印染坊”的悲惨场景,和他剥削欺压广大父老乡亲,以及无辜残酷害死十几条人命的滔天罪行,心中又升腾起万丈怒火。走至门边的他又折回去,左手拉掉被子,右手再迅速抽出匕首,咬紧牙关,硬着心子,对准活阎王的心窝,奋力刺下去,迅速抽出匕首,立刻喷出一股鲜血冲在他脸上,他用手抹了一把。他担心活阎王死不了,引起难以想象的后果,接连又刺两刀。活阎王板动几下,就不动弹了,罪恶的生命就此结束,再也不能祸害百姓了。何旭慌张割下活阎王的首级,取下被套包好,原路逃出雷家大院。何旭来到柳树镇中心的黄葛树下,放下被套,取出活阎王的首级,然后从被套上撕下两条布条结好,把活阎王依然留着长辫子的头发捆上,一手拽着布条,再爬上树,往上拉布条见活阎王的首级到适当位置,把布条捆在树上。第二天恰巧是赶场天,来赶早场的乡亲们,亲眼目睹活阎王横行乡里遭报应的悲惨下场,都拍手称快。消息很快传到雷家大院,活阎王的家人带着狗腿子赶来,取下活阎王的首级,拿回雷家大院,把头与身子合上。
活阎王的贴身保镖孙彪,三十五岁,柳树镇天河村人,是活阎王养的一条忠实走狗,念在他忠诚保护他,和把家丁管理有条不紊,以及多年来没有发生一件令他烦心的事,薪水比别人多一倍,暗地里另外还要给一份。孙彪更加忠心耿耿地保护活阎王。活阎王的生命就是自己的生命。他心中挂记活阎王喝得酩酊大醉,会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不安全因素?人人都体验过凡是有心事,睡觉就不安稳。孙彪记挂着活阎王,没有睡多久就醒来。他翻身起床,穿上衣服,就蹬蹬的往二楼跑,刚跑到活阎王的房门边,竟然开着。他敏感到出了问题,迅速掏出手枪,闪身靠在墙壁上,紧张而集中精力斜着眼朝房间瞟去,见活阎王床上的白色被子,呈现出黑红黑红一团。此刻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心里“咯噔”一下:“雷老爷出事了!”他把整个房间窥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才慢慢走进房间来到床边,睁大眼睛用力一瞧,满床是鲜血。他把枪插进腰间,从衣袋里摸出洋火划燃点亮桌子上的蜡烛,只见活阎王的身子,不见首级。他跑出门外,惊慌地吼叫:“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雷老爷被人杀了!雷老爷被人杀了!……”
孙彪疯狂地吼叫,惊醒雷家大院所有人,迅速起来,潮水般地向活阎王的房间涌来。活阎王的亲人见了,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整个雷家大院笼罩在悲痛之中,乱成一片。活阎王前妻的儿子,现年四十二岁的雷波,虽然抱怨活阎王休了母亲,赶回外婆家过孤独生活,但是活阎王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生父亲,对于父亲遇刺身亡,还是流下悲痛的泪水。他没有被悲痛冲昏头脑,向狗腿子们命令道:“凶手跑不远,给我追!”机灵的孙彪立即带领狗腿子,打着灯笼火把朝四面八方追去。雷波心里泛起一种想法:父亲一死,雷家的重担就落在自己肩上,有信心把雷家搞得更加辉煌,而决不能像父亲那样霸占别人的财产,富裕自己,则遭仇人杀害,而是通过智慧的劳动,创造美好未来。
何旭从黄葛树下来,刚走到广场西边沿,东边就出现灯笼火把,便听见有人喊:“那里有人影!可能是凶手!”何旭立刻拔腿拼命地跑,紧接着响起:“噼噼砰砰”的枪声,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他赶快往树林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