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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走出了这个门，你就不要再回来了。”父亲看着叶子还有叶子身边那个外乡男孩，眼睛里冒着火，干枯的手指指着门外，胸脯因气愤而剧烈地颤抖着，头上的一撮微微翘起的发丝也一抖一抖地跳动着，嘴里的话语火气十足，根本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爸――”叶子泪眼汪汪地看着老爸那黑黑的、又冷得象冰一样的脸，又转头看着母亲同样泪眼汪汪同样无可奈何的神情，心，象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痛得快要疯掉。
“别叫我爸！只要你敢走出这道门，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父亲红着眼睛，气呼呼地下了最后的通谍。
叶子心碎了！难道，远嫁，真的就这么罪无可恕吗？难道，爱情与亲情就这么难以两全吗？爸，妈，你们为什么不给女儿一点点宽容呢？在悲愤情绪的控制下，心底的一股缕怨气也逐渐升起。触摸到身边男孩的手，一股温暖传了过来。
走吧！走吧！或许，等以后爸妈气消了自己再回来，爸妈会原谅自己的！而这份爱情，一旦失去了，以后不知道能否再遇到！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恩情不负卿？
想到这，叶子牵起男孩的手，默默地往门外走去。为了这份爱，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父母的恩情，待以后再报吧！
“叶子――”母亲悲哀地喊了一句，声音里满是凄楚，“你真的要跟他走？不要爸爸妈妈了吗？爸妈可……可只有你一个女儿啊？你让爸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妈――”走到门口。叶子回过头，看着母亲脸上悲痛欲绝的样子，终究两腿一软，跪了下去，“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爸，妈，女儿不孝，今天必须跟他走，你们的养育之恩女儿以后再报吧！”说完，拉着男孩的手哭着跑出了家门。
“叶子――”母亲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滚！让她走！她走了我……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父亲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怒吼了一句，起身关上了大门。
“妈――”叶子猛的回头，看到那扇大门正缓缓关关上，那两道红漆木门就像一道红色的汪洋，隔开了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走吧！叶子，等叔叔阿姨气消了我们会回来的。”男孩伸出手扶起叶子，眼眶也红了。
时间悄然流逝，山上的山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树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村前的溪水涨涨落落间，眨眼过去了三年。
只是三年来，叶子家的那道红漆木门再也没有关过，无论白天晚上都是敞开着。
邻居问父亲，“你们为什么不关上大门呢？”
“我怕我们叶子回来找不到进屋的门。”父亲答道。几年过去，两夫妻老了好多，头发白了好多，身材佝偻，神清寂寥，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好多。
邻居看着两位老人，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母亲转头看着堂屋中央神龛上的黑白照片，顿时，泪眼朦胧，她们的叶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堂屋神龛上的黑白照片中，一个女孩的笑颜如花，阳光灿烂，正是叶子。
人世间，总有太多的无奈与悲哀，也有太多的不幸。那天，叶子哭着跟男友跑出家门，失魂落魄的她在那个十字路口，没有注意到来往的车辆，被一辆闯了红灯的大货车撞倒在地。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因失血过多，最终不治身亡。
家乡习俗，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从大门进入家里面的，所以叶子的遗体只能从后门楼梯间进入堂屋。从此，那扇大门，也成了叶子再也回不去的门坎。
“当初我不该说那句话的！现在，叶子真的回不来了。”想起那天的情景，老父亲一夜白头，泪流满面。
从此以后，那扇大门日日夜夜敞开着。只是门外，是一个再也回不去的漂泊孤魂，而门内，是两个老人相依为命的身影，还有那日渐老去的苍苍白发……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42期【门】专题写作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