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半生风雨(二)

           人间四月芳菲尽,不再是春暖花开,温度渐渐高了,酷热的夏天就这样悄悄来了,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发不便,父亲担负起了家里所有的活计,还要细心的照顾着才七八个月大的姐姐。

           那个时候山东省计划生育的风已经越吹越烈,不幸运的是我们所在的那个地区列为试点区,工厂、机关的围墙上,村里每一面大白墙上到处刷写着“一人超生,全村结扎”的巨大标语,这一股子风压得父亲和母亲喘不过气来。[用拼音的原因是发表了两次都被锁定,不允许发,抱歉]

        爷爷那时候还是书记,明明可以稍微假公济私一点,可是几十年党龄的他,没办法让自己做知法犯法的事情,这个耿直倔强了一辈子的老头,没有给这个家族谋划出什么未来,死的时候只是换回一个颇显尊贵的追悼会,留下身后一身清名,彼时村里的妇女主任,计划生育协会两大队伍轮流过来做工作,让父亲做个决定,要么把姐姐送走,要么接受超生的惩罚。

         父亲常说姐姐是家里的福星,自打把姐姐抱回我们这个小家,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已经好久不再接受调理的身子竟然奇迹般的有了动静,这久违的开心与幸福已经笼罩着这个家庭,可是这幸福的光环实在是太短暂了些。

          那是个奇热无比的一天,家家户户在麦地里收货粮食,能干的母亲在地头给尚在干活的父亲做着吃食,伴着一阵阵腹痛难耐的宫缩,羊水破了,我即将出生在这金灿灿的麦田里,装家地里的妇女们把母亲抬到地头的机井房里,阵痛持续几小时,伴着母亲的汗水与泪水,一声清澈的啼哭响彻大地,那个尚不足月的我,皱巴巴的红黢黢的我来到了这人世间。

          熬过了最艰辛的几天,母亲说我的皱巴巴的皮肤才渐渐得以舒展,还未满月的时候,爷爷带着妇女主任和计划生育的队伍,把那个贫穷的家彻底搬空了,什么都没剩下,木栅栏的门就这样贴了封条锁了起来,父亲在门口草垛和两棵大杨树旁搭建了一个帐篷为母亲和孩子们遮风挡雨,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帐篷里,父亲说那是极其艰难的一段时光。

          直到秋天的一场大雨落下来的时候,原本就孱弱的我病了,发烧,咳嗽导致我肺部发炎,父亲舔着脸去求爷爷把上了锁的门打开,给一片遮风挡雨的地就行,爷爷老泪纵横,硬着头皮去找了妇女主任,妇女主任去到那个大雨落小雨的帐篷,动了恻隐之心,那时候计划生育的风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他们归还了一贫如洗的家,至于抢走的东西,至今未还,此后我的身体一直弱弱的,父亲常说那是他对我的亏欠,想起来就一直叹息。

          这些我哪里会体会呢,我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娃娃,初来人间,带着兴奋与喜悦而来,并不知道人生来是受苦的,可是后来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我已经算是要到这人世间经历一番脱皮换骨的改造了。

        家里一贫如洗,父亲还是加倍工作,哪里有活去哪里,早出晚归,背过麻袋,铲过山芋,下过地窖,干过瓦工,总是没有停歇的时候,从模糊记得人的时候,总是见不到父亲的踪影,日子艰难的继续着。

         后来父亲的战友来家探望,看到为生活奔波的父亲,那时候他的战友已经退伍,政府给安排到了机械厂上班,于是战友给机械厂打了报告做了担保,虽说不是正式工,可是也开始按照工人的待遇,月月领薪水,不再冬一棒槌西一榔头的打散工,机械厂的福利很不错,定期的带回洗衣粉,酱油,醋,过年的时候也会有2000斤煤炭的取暖补贴,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那个年代的战友情是淳朴的过命的,直到我记事起每年他们都要聚上一聚,他们尚未娶妻生子的时候,就约定一起结婚一起生娃,男孩就像他们一样结成兄弟,女孩就是姐妹,一男一女就是娃娃亲,可惜父亲战友家老早就生了个哥哥,父亲这边比他们晚了六七年才有了这么一个我,还是没能如愿结成亲家。

        高中我所在的镇上恰好是父亲的战友所在的地方,后来哥哥有空的时候常常隔着学校栅栏给我送吃的,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每月一次改善生活的水饺,我想我是幸运的,至少我的高中生活是充满温情色彩的,后面会着重讲到高中生活,会一一展开,这里不再赘述哦。

          写到这里的时候,母亲给我打了电话,她正在照顾已经96岁高龄的外婆,然后打电话过来劝说去做个试管婴儿,要个孩子,我没有说什么,轻声说知道了,然后默默挂了电话,泪流满面,很想找个地方呐喊,发泄一下,委屈,心酸一股脑又一次涌上心头。

         母亲,这个人生中应该很重要的角色,可是在我的成长路上却是我频繁命运曲折的一个掌舵手。

          继续写这半生坎坷,在我上育红班(山东地区对幼儿园的统称)之前,家里是仍然是贫穷的,父亲去了机械厂上班,过着两班倒的生活,很是辛苦,母亲为了减轻父亲的担子,也开始学着父亲到处去打零工,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常常只有我跟姐姐两个人。

           母亲出门打零工的时候会把我跟姐姐放到爷爷生活的那个院子里,让他们帮忙照看,那时候小叔叔也已经娶妻生子,比父亲早一年生了堂哥,堂哥跟姐姐差不多大,叔叔和婶婶也是为了生计每天出去劳作,所以爷爷的院子里常常是我们三个娃娃的天和地,姐姐,哥哥,还有我,我们三个相伴长大,只是后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成了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鸿沟。

            爷爷在小院子养了小鸡仔,种了草莓,小西瓜,还有一个大枣树,可是这个倔强又正直的老头,也逃不脱山东孔孟之道与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的影响,重男轻女,所有好吃的几乎都是留给堂哥,我跟姐姐连个边边都碰不到,堂哥总是忍不住把他手里的分给我和姐姐,我们三个依旧开心快乐,从无因区别待遇而生疏彼此。

            日子在转玻璃球,跳皮筋,踢毽子,荡秋千叼着狗尾巴草看天的日子里悄悄溜走,生活却在勤劳的父亲和母亲的操劳奔波里开始变得富裕,父亲工作了几年之后就从村东头的砖窑厂拉了一车砖,盖了一间砖瓦房,拆了木栅栏的围墙,父亲用淘来的付边角料又做了个大铁门,这个家的雏形就这样成了。

              父亲和母亲是幸福和喜悦的,可是这幸福的背后,惊天的雷又要一道一道的落在这对苦命的夫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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