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诗的正确打开方式:带你探访被遗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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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专业文学评论家,不会提纲挈领,列一二三四,只会很寒微地通过文字用心去摸索感受,写出没什么规矩却是从内心发出的声音。如果我们能够有共鸣,那对我而言实在是太幸运了。

我们从《诗经》说起,这是个很好的引子。因为《诗经》对我们来说相对熟悉,在阅读《诗经》时,您可能发现带给我们心灵的触动和撞击还不是那么大,除此之外,或许也与《诗经》“温柔敦厚”有关。《诗经》多用比兴隐喻,自然晦涩些。

读《诗经》,不是直见其面的坦白,而是只能分隔两端,心旌遥遥地回想所描摹之景方能稍懂其意味。比如高中背过的《氓》,“不见复关,涕泣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又或是《郑风 风雨》中的“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读此句,仿佛能感受到周代某个落雨的早晨,鸡鸣和雨声掺杂在一起的湿漉漉的美好。

今天不多说《诗经》,因为此文是乐府诗的正确打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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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接触汉乐府并不多,最早是“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清新柔媚,其次是初中背的《陌上桑》“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的活泼生动,除此之外可能就剩已经沦落烂大街的《上邪》了。

这些乐府诗都缩在语文课本里,所有自由、明快、无拘无束和淋漓极致全被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注释和语文老师的程式肢解给禁锢了。甚至连那样决绝明艳至极的“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都只是一句平淡无奇的誓言了。

然而我今天看到《十五从军征》,向来觉得征战诗毫无美感,这次读完却有点想哭。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人,出门四顾,形单影只,老泪纵横。

都不用解释,那种心情不知道哪来的感同身受。

纵然穿越了几千年,我们还是能想的见那番场景。少小离家八十方归,路遇乡人急忙问家中还有谁——其实他心里也有答案了吧——岁月无情,最坚贞的亲情、爱情又怎么可能与时间为敌呢?故人皆去,松冢阴森,荒草萋萋,草长中庭,而自己也算无多日,这一生兵戎铁马,唯辜负了我的亲人。

星尘浩海我们幸运于这一世相遇为亲故,可惜我背负的江山社稷太沉重,恨误此生。

最难过是遗憾,徒叹有缘无分。而我,于这世恐怕也无甚留恋了。

还有一首。

《有所思》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

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

妃呼狶!

秋风肃肃晨风飔,

东方须臾高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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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思念的那个人,他在大海之南。当初你送我双珠玳瑁簪,我珍之若无价之宝,殊不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闻你有他心,我先是伤心后是愤怒,既已物是人非,那没什么好挽留的,你送我的我也不值得珍重了——拆碎它,捣毁它,烧掉它,让它变成粉末,随风扬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联系了。

想起当初约会时的鸡鸣狗吠,想必兄嫂早已知道了。这样的结局,想必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很好的谈资吧。想到这里我又有些犹豫,窗外秋风萧飒,一会儿晨起日出,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清代诗词评论家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

“从今以后,勿复相思!”一刀两断,又何等决绝!非如此,不足以状其“望之深,怨之切。”

所有相思都在我手中狠狠化为齑粉,让证明我们过去的物证都被我亲手摧毁得粉碎。所有的爱可以瞬间转化为恨,我性情刚烈,做事决绝,绝不可能为你的负心哭哭啼啼,百般哀求。这样的女子在感情上纯粹明快,不拖泥带水,是我喜欢的样子。

你不遵守曾经的承诺,那我也必然看不起你。当年情真意重,不过是如今看来的笑话。最看不起恐怕就是你明明已经有了他心,却不挑明告诉我,非要让我来寻到蛛丝马迹才肯吞吞吐吐说清。

移情别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移情别恋,你也知道见不得人?既然君有两意,那就相决绝好了,缘分至此,无所留恋!

真正有缘分的,就像再次烂大街的卓文君的《白头吟》,文君的才情和理智最后还不是挽回了司马相如么?如果没有缘分,那也不必婉转低回了,我怀念的是当年在一起欢乐美好彼情彼景,但是时过境迁,咱们的故事就此结束,干净利落,不用再反刍了!


不知道读完这两首乐府和我的絮絮叨叨,您有没有感受到乐府的美妙呢?有没有发现乐府这个被我们遗忘的世界也是如此精彩?对我的论证方式心有不安,我更希望您能通过言有尽、意无穷的代入体味去感受乐府的魅力。

总之,读诗读乐府,还是要“入境”去追寻体会。只有摒弃周围的纷繁吵杂,用心去将自己代入进两千年前的那个时代,是采桑的秦女,或是发誓的良人,虽然过去了两千年,但人类情感的撞击频率是永恒不变的。那些或是惴惴不安或是欣喜若狂的感受也是与我们一致的。走马观花,纵可雨露均沾,却是薄情寡义。

从汉乐府中拔出来,再刷朋友圈,感觉我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这样快节奏的信息时代,每个人眼球停留在文字上的时间那么短,很想知道到底能记住什么呢?我们在朋友圈里面一分钟刷过那么多朋友的动态,凑个热闹点个赞,这样就算了解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了么?

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隔着无数张网,恐怕只有亲历“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悠闲安适,才能真正明白你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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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至此,不由叹息可怜的现代人是多么孤独。希望我们都能找到那个晚来天欲雪,不是在你朋友圈下面点赞,而是邀你风雪夜归共烤火炉的那个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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