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厌倦了单调无味的生活。
每周末被刺耳的闹钟从梦境中拽走,时间奔走如疾流,频率渐快的闹钟像心电图,仿佛暗示着我不得有分毫贪恋,否则将被时间错过,继而摔死在悬崖绝壁中,用半个早晨的时间陪葬。然后,洗漱,早餐,等到中午,上车,头倚在窗上感受着车轮轧过马路的震动,红灯绿灯交错,人潮汹涌。于是,下车,迈入学校,枯燥无味的不变的学校。上课,做题,讲题,下课,听课,对着难题发呆,吃饭,午觉,难题做出来了!下午又重复上午的行动,上课下课,从周一到周五,皆是如此。
到了周末,回家,依然是做题,看电视,玩游戏,看动画,你以为这些会让我感觉有意思?不,我甚至觉得周末比上学的日子更难熬。
是小学时与一同上课的同学闲逛时发现的,盛夏光年,太阳大朵大朵地开,轻风缠绕在指尖,一切明媚灿亮,那时,天台,只是畅谈说笑的场所。后来,离开了他们,中学去不了天台,怀念小学的天台,于是现在只好去自己家的天台。
像是在逃离,教室里刺眼的灯光,密密麻麻的字符,对未来的无力感,仿佛无数只狰狞面目的厉鬼,潜伏在暗处,待我终于心力交瘁时,鱼贯而出掐我的脖子。一路走过悠长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小门,灯跟着我的脚步跌跌撞撞,终于握住微凉的把手,把门推开——
风把吹着,摸摸我的脸,我微笑着望着天空。
四周皆是高楼林立,站在这里,看得不高,也不远,为何我觉得这里如此宽广。莫约是因为在水泄不通的城市喧嚣中,自由宛如夹缝求生,匍匐前进了许久,终于寻到了一方足以将灵魂放逐流浪,宿一宿倦了的心的圣地。
天台上遍布着废弃的机器,锈迹啃蚀着苍老的流年。我在人潮汹涌中溺水,终于逃脱,那份自由与微喜,宛如在锈迹斑斑中,倏然飞出一只白色翼的蝶。原来,或许日子千篇一律,时间枯燥乏味,若你是蝶,也能从腐朽的流年中,寻得馨香。真的有蝶!放眼望去,别说似锦繁花了,连稀疏的灌木荒草,都了无踪影,或许是只迷了路的蝶。可后几日,我却日日能瞥见它,我只是惊喜,却不觉诧异,它想飞去哪,是它自己的事,万物所做,皆有各自的道理。偌大的天台,只有我和那只白翼的蝶。我虽不信神,可有时仍会遐想,这种蝶,会不会是灵魂中的一窍,在匆忙中待倦了,便化为蝶自由自在地驰骋。真有些恍惚了,那份像是上天赏赐,除了我谁也不知的自由,朦朦胧胧,不属于梦,亦不属于清醒。
只是现在,我去不了学校高高的天台,而家楼顶的天台,被人私自占有了,于是我哪都去不了,天台我已经忘了好久,现在想起,以前,原来还有这种浪漫的圣地的回忆。
我常常是闭着眼,想象自己身处真真正正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带着一群猫猫狗狗,我随时都可以躺在青草的怀抱里,静静等待它们来舔我的脸,然后我傻笑着,摸摸他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