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开场之前去楼下的咖啡馆买喝的,进电影院时观众差不多已经坐满了。
坐在我边上的看起来像是刚刚认识的一对情侣,男士本来坐在了我的位置,还坚持认为是我走错了低影厅。对过票之后,发现是自己做错了。反倒是一旁地女孩儿很有礼貌地向我道歉。
男士说话声音有些大,看样子两人也是刚认识不久,还在互相了解阶段。什么时间休假啊、出差是否频繁啊、薪资待遇啊……电影已经开始,男士还聊的意犹未尽。
“嘘!小点声!”女生小声提醒后,男士这才不再讲话。
电影开始之后,男士倒是一句话都没再讲过。
剧情刚开始,我们一直在笑。笑“两个憨皮”一样地劫匪,笑他们“一步一步,做大做强”,笑“他们偷了一堆模型机”……
直到任素汐小便失禁,大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直到大头翻箱倒柜地找纸尿裤,直到眼镜过去用毯子盖着任素汐的脸,直到天台上两个“憨皮”劫匪帮高位截瘫的任素汐拍照,笑着笑着就开始哭了……是啊,谁又比谁容易多少呢。
想出人头地的两个劫匪,抢了一堆模型机,被网友做成鬼畜视频恶搞。一个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文艺女孩儿,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需要有人帮助。一个带着对亲人的愧疚希望重新做回协警的保安……
电影中这几个人物,无论大家来自哪里,从事什么工作,其实夙愿都是相似的,不过是希望过得有点尊严。即使这尊严在别人看来,仍是那样卑微。
所以电影中的每个小人物都在拼尽全力地抗争,剧情上讲,有黑色幽默的感觉。眼镜和大头出人头地的方式是抢劫,任素汐的抗争是希望生命尽快结束,马先勇希望重新当上协警……
从叙事的角度上,多条线索,看似不相干的人物,最后汇聚在西山大桥。我有些恍惚,看不清楚哪一处是生命这袭华美的袍,哪一处爬满了虱子。
谁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高位截瘫的任素汐没有死成,眼镜没有出人头地,却失手朝马先勇开了枪。
可是每个人阴差阳错好像又都得到了补偿。任素汐在眼镜这里寻回了尊严,大头赢得了真真的心,马先勇得到了女儿的原谅。
绚烂的烟花绽满夜空,每个小人物在黑夜的暗黑处停下了最后的抗争,一切都静了下来。其实他们想要的远没有自己想象中要的多。不过是想在这人世间寻得一点属于自己的位置。
《奇葩说》辩题中讨论该不该合群时,辩手熊浩的观点说人最高的境界是无我,和天地合群,和群山合群,和芸芸众生合群。辩论结束时,蔡康永老师以自己的新书《为自己活一次》举例说,“难道作为渺小的我们要活的无我才开心吗?一定淹没在群山、天地之间吗?”
接受不是妥协,和解也不是认怂,不过是停止向周围的倾诉,停下匆忙赶路的脚步,让星光照亮自己的迷惑。停止抱怨,用让自己开心的方式,寻得自我的成就感。
我们都是无名之辈,小时候内心都住着一个盖世英雄,长大了才发现华美的袍下,爬满了虱子。可是,又长大一些,发现这二者好像又不是那般对立。
灯亮了,座位旁边的女生的抽泣让我一秒钟出戏到现实。
“太可怜了!”女生一边抹泪,一边唉声叹气。男士在一旁默默地坐着,没有刻意讨好地安慰,也没有故意地逗笑,只是沉默。
生活只是生活。
“那头野牛,在星空当中,如果不想看屁股的话,我建议他找一头同样看星星的野牛,一起走。”《奇葩说》辩手陈铭说。
愿每个无名之辈都能看见自己生命中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