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好电影,人们看了一定会引发思考,甚至会令其久久沉浸,无法自拔,而一个好的演员,不仅能把角色彻底演活,像烙印一样久刻观众心里,这是电影的成功,也是一位演员职业生涯的成功。在《辛德勒的名单》中,阿蒙就是这样一个这样的角色。
在冬季下雪天,阿蒙坐在敞篷车里听着副官讲述集中营犹太人的分布,病恹恹的出场了。他是被上级派来执行这种脏手任务的,尽管他心里是拒绝的,如果你看得够仔细,就会发现他坐在车上看到两旁的犹太人时,充满烦躁和恐惧,甚至好端端地质问司机“为什么卸了敞篷?我快要冷死了!”
当他集合犹太女人想找一个女仆时,其实第一眼就相中了海伦,但迫于身份,他以“我不喜欢有经验的”——如果把这场戏视为一场面试,谁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因为工作专挑没经验的,鬼才信?
病恹恹的阿蒙,并非善类,他是一个极度残忍的纳粹军官,常常以射杀无辜的犹太人为乐,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看集中营里哪个人不顺眼就是一枪过去,有的时候甚至还是个孩子。
可就是这个嗜血冷酷的军官,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犹太女仆,感情不是他所能左右的,可身份不允许,他又控制不了自己,在一种矛盾甚至扭曲的精神状态下,他杀人变得更加普遍,甚至看到海伦路过,他都会杀人,有时是女人,有时是小孩。
其实,阿蒙想杀的一直是女仆海伦,可越是这样,他的爱就越强烈。
在建设营房时,明明犹太女工程师提出了合理的建议,他采取了建议,但依旧将女工程师当场击毙。可他也曾试图挖掘自己内心的一点善良,原谅做错事的下人,让下属不要因为小事就随便击毙人,这些事看起来还不错。
大家都觉得诧异,觉得不习惯,然而不习惯的是阿蒙自己,于是在刚原谅没有洗涮干净浴室的少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瞬间惊醒,于是下一秒,他提枪瞄准了犹太少年。向来弹无虚发的阿蒙,这次却连开数枪,不是瞄不准,而是他内心复杂短暂迷茫的余温,但最终,少年倒在了他的子弹下。
在立场与人性进退两难的境地,阿蒙是孤独的。
于是有了酒窖那段自言自语的“告白”,其实就是他濒临崩溃的大爆发。他说自己喜欢她,他让海伦可以回答,但也知道她不敢回答,他伸手触碰海伦的寂寞,可真正寂寞的人明明是自己!
嘴里说着喜欢,但又不允许这种喜欢的存在,于是大骂海伦是犹太母狗,甚至对她拳脚相向,看似“哪怕自己不能得到,也要亲手毁灭”的举动,他殴打着心爱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往自己心里捅刀子呢!
然而,阿蒙内心真实的感受,却被导演用巧妙的场景光影切换,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了我们:集中营里一场得到祝福的婚礼,聚会中辛德勒一个个肆意的吻和相拥,都是他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他只能躲在地下室大片阴影里,只余几束光,在惨叫与愤怒中发泄自己,脸部表情明灭不定,可见内心的挣扎之剧烈。
“或许,错误的并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阿蒙如是说。
尽管如此爱恨想煎,当辛德勒想要“买下”海伦时,阿蒙说“我不能拿海伦做赌注”,并直言想带她回维也纳,想和她白头偕老,这是他守护不敢启齿的爱情方式。可辛德勒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海伦留在这里的结局是难逃一死,还不如此刻放她一条生路。
放过海伦,这是他生而为人做的第二件仁慈的事情,所以海伦上了辛德勒的名单。
初登场时,阿蒙手里拿着手帕,不时捂嘴咳嗽,最后也是在疗养院治疗时被抓。平日里,纵情声色和酒精,身材日渐臃肿,鼓起的大肚腩根本不像一个军官。
无论是地下室告白还是辛德勒“讨要”海伦,无一为我们展示了他的虚弱。是的,他并不像人前表现的那么强大,他一直很虚弱,精神上是,肉体上也是。
作为人,阿蒙没有信仰。海伦或许是他获得救赎的唯一机会,但他没有勇气靠近,在这场自我的较量中,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看完这部电影,在网上搜到西蒙这个人,据说当年该片导演都不和他的扮演者费因斯握手,就因为他穿着戏服,有一个犹太人老夫人就在阿蒙的集中营里,当她听说这部电影正在拍摄时,特意去现场看,可当她见到费因斯扮演的阿蒙时当场吓昏了过去。一方面可见恶魔给她留下多么可怕的印象,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阿蒙扮演者费因斯的成功!
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战争结束后,德国纳粹党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阿蒙被处以绞刑,当生命最后时刻来临,阿蒙表现得尤为平静,他整理了一下额前头发,口中喊着麻木的口号,心中或许是解脱。
一个没有国家靠山的民族是可怜的,哪怕你再富有,也依旧是无根浮萍,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所以有国才有家,有健全稳定的生存环境,才能滋养爱,拥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