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相与食堂

中国人吃饭很讲究,菜是菜,汤是汤,盛汤用汤碗配汤勺,炒菜用盘子盛,鱼有鱼盘,小菜用碟,盛饭用碗,夹菜用筷子,又煎炒熘炸汆,花式繁多,世界一绝。崇尚吃的国度,自然有吃的礼仪和规矩,譬如,长幼有序,进食有度,讲究吃有吃相,正襟危坐,手端饭碗,吃饭喝汤不可吧唧吧唧的发出声响,手臂与指尖,完美配合,伸缩自如,造就优雅的姿态,文雅的吃相。

这是进化的结果,是文明的象征。

单位食堂,统一使用餐盘。这种盘子,有统一的规格,一般,可以放三四个菜,有荤有素,最大的一格,可放一坨饭。用餐盘就餐,无法端起来,得放在桌上,埋下头来吃。最舒服最舒展的姿势是,岔开双腿,抻着脖子,撅起嘴巴,将头埋进盘子里,用筷子铲起食物塞进嘴巴,个子高一点的,还要微微撅起屁股。这让我想起了动物界的进食,鸡啄米,猪拱食。人是高等动物,有尊严,应当端坐的,高贵的头颅不为食物而低垂,这是人类应有的高贵与傲慢。

彪悍的西北农村汉子,不讲究吃啥,在哪儿吃,不管是坐在炕沿上,蹲在地上,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都彪悍地端着大碗,甩开腮帮子,吸溜着,狼吞虎咽,绝没有埋头撅屁股的道理。

那位看官说了,西洋人不是用盘子吃食物吗,怎么就不那么难看的?您看仔细喽,他们手上使的家伙不一样,是勺子,人可以端坐着进食的,且滴水不漏。

狼牙棒极少在食堂就餐,大抵有一万个理由,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吃相的不雅。您如果仔细望去,偌大的食堂里人头攒动,每个人都低着头撅着屁股哧溜哧溜吃着,实在有碍观瞻。偶尔几个优雅的女士,端坐着,用筷尖小心地挑起一小块食物,张开小嘴,慢慢送进去,轻轻地嘬弄着。这是难得的一景。

食堂原本是热闹的,如今是禁声的。古人虽提倡“食不言,寝不语”,但不见得就科学,祖宗家法里没有严禁,更非哪家王法,如今为了所谓的规范管理,提高吃饭速度(赶紧吃完,写作业去,上课去),吃饭要快齐静,如打仗急行军,没了乐趣,生活何谈幸福快乐?狼牙棒受不了这样的约束,宁愿回到家里,做几样小菜,与家人边吃边聊,惬意得很。

集体就餐,可以增加感情,促进交流,放松心情,本应是个风流儒雅的聚会。上流社会和商业活动总是将聚餐时间作为交流的极佳时刻,文明就餐,不高谈阔论,不大声喧哗,三五朋友,窃窃私语,小声交谈,时尚得很。

吃相是一种礼仪,需要修炼,最终懂得控制与克制。一味禁止做这做那,不仅大煞风景,而且也不利于自我的成长。

至于食堂里的浪费现象,虽曾有“光盘”暴风吹过,但仍无法根除,尤其师者的示范很不到位,大有率先浪费之嫌疑。种种乱相,不作赘述。眼不见为净。

不在食堂打发一日三餐,最大的原因,可能,与我的美食追求有关系。我是煮夫,又是买办,识得菜品的时鲜,辨别食材的好歹,精挑细选品质远超“大锅饭”,那些被我挑挑捡捡剩下的哪儿去了?不得而知。反正,食堂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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