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春秋诸侯争霸,天下烽烟四起。除了铁血和谋略之外,在这段漫长的历史记忆中还隐藏着一抹巾帼温柔之色。息妫、齐文姜、夏姬和西施被人称为春秋四大美女,而这四人之中除了西施之外,其余三人均名声不显。今天的这段小故事说的就是春秋四大美女之一的夏姬。
夏姬,春秋时期郑国公主。郑穆公和少妃姚子的女儿。因为嫁给封地位于株邑的陈国司马夏御叔为妻,因而称为夏姬。御叔早死,与夏姬有一子夏征舒。夏姬生得蛾眉凤眼,杏眼桃腮,容貌秀丽,体态婀娜。但空生了一副好相貌,这个女人德行可就不怎么样了,风评极差。夏姬一生与多位诸侯、大夫通奸,引发了一连串的历史事件。史载此女三度成为王后、七次嫁作人妇,有九个男人因为她而死,号称“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
所以说夏姬此女,妥妥的一亡国妖姬,论破坏力,比烽火戏诸侯中无辜的褒姒可要高出太多。但偏偏这样一个女子,最终结局还很圆满,实在让人感叹莫名!
风流成性
老实说,郑穆公和少妃姚子这对父母当的实在不怎么样。夏姬尚未出嫁时,就与自己的同父异母兄长公子蛮私通,不到三年,公子蛮就死了。 但夏姬的坏声却是从此就传开了,后来估计本国没有人愿意娶这样一位风评不好的公室之女,没办法夏姬只好远嫁到了陈国,作了陈国司马夏御叔的妻子 ,夏姬之名也由此而来。
夏姬嫁给夏御叔不到九个月,便生下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取名叫夏徵舒。至于这个孩子是谁的,不得而知,夏御叔虽有些怀疑,但是被夏姬给迷地神魂颠倒,尚处壮年便因病而亡,也没来得及追究。
夏御叔死后,夏姬寡居于株林。公元前 615 年,已年近三十的夏姬与经常出没于株林的陈国大夫孔宁与仪行父,先后建立了情人关系。而令人好笑的是,孔宁与仪行父两人之间还因此争风吃醋。因为仪行父仪容更为俊美一些,夏姬同他往来更密切些。孔宁心怀妒忌,于是就想把国君陈灵公也拉进这趟混水里,以此来削弱夏姬和仪行父的关系。
陈灵公光看谥号就知道不是个有道的君主,也是个沉湎酒色,不理政事的人。在孔宁的安排下,陈灵公也和夏姬勾搭成奸。当时夏姬的儿子夏徵舒已经长大成人,看到亲生母亲的所做所为,心中的羞愤之情,可想而知。只是碍于国君的威严而隐忍了下来。陈灵公为了取悦夏姬,便让夏徵舒承袭其父官职,当上了陈国的司马,执掌兵权。
这场荒唐终于引发了一场毁灭陈国的危机。一日,夏徵舒在家中设宴款待陈灵公,孔宁与仪行父作陪。陈灵公又当着夏徵舒的面,与夏徵舒母亲夏姬胡闹。这下可把夏徵舒隐藏心底的怒火给彻底点燃。他决定用行动一雪奇耻大辱。于是他就把夏姬关了起来,然后让手下把府第团团围住,不许放走陈灵公,孔宁与仪行父。
事情的过程很喜剧化,夏徵舒带人从大门杀入,陈灵公逃入后院,本想翻墙逃走,夏徵舒弯弓拉箭“飕”的一箭射来,把陈灵公吓得急忙钻进马厩。可惜陈灵公的人品实在是不怎么样,连马都厌恶,嘶鸣不止,于是迫不得已,又逃了出来。夏徵舒随手又是一箭,当场把陈灵公给射死在马厩旁。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因为举止轻佻,羞辱臣子,而被杀死在马厩旁,纵观历史,也算是奇葩一个了。
孔宁与仪行父这二人倒是运气,混乱之中从狗洞逃出生天。可谁想到这两个漏网之鱼竟然给陈国带来了灭国之灾。夏徵舒将陈灵公杀死后,谎称“陈灵公酒后急病归天”,又和大臣们立太子午为新君,是为陈成公。陈灵公这个人实在差劲,夏徵舒弑君之事,陈国本国人一点意见都没有,上至百官,下到黎庶都没有指责夏徵舒的意思。
可是逃亡到楚国的孔宁与仪行父心有不甘,就在楚庄王面前造谣生事,撺掇楚庄王发兵讨伐夏徵舒。这时候,刚即位的陈成公到晋国还没有回来,陈国的大臣畏惧楚国,连据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就开门投降,把夏徵舒给卖了。楚军在株林抓住了夏徵舒,残酷地施以“车裂”之刑。同时也擒获了引发了这件事的夏姬,并把她作为“战利品”,送给了楚庄王。
楚庄王是春秋五霸中的最后一位,也算是有为之君,但见到了貌若天仙的夏姬,楚庄王也绷不住了,就动了要把夏姬收为姬妾的念头。这个时候本次连环事件的另一个主角登场了。
申公巫臣
申公巫臣,芈姓,屈氏,名巫,又名巫臣,字子灵,申公是他的官职。巫臣这个人应该是和战国的屈原是一族的,很有才能,辅佐楚庄王建立了很多功勋。
巫臣曾经以谋士身份参加了楚国伐宋的战争,并且所献计谋均被采纳,帮助楚军取得了胜利,深受楚庄王器重,被视为腹心之臣。
公元前 598 年的伐陈之战,巫臣也参加了。眼见楚庄王占有夏姬,申公巫臣就开始劝谏了,他说:“可不能这样啊。君王您是霸主,号令诸侯,伐陈是为了惩罚夏徵舒的弑君之罪。如果纳夏姬为妃,不就等于告诉世人,您是为了夏姬的美色才讨伐陈国的吗。贪好美色是为‘淫’,淫就会受到上天的重惩。”不愧是巫臣,一席话说的楚庄王连连点头,于是为了霸业,就放弃了夏姬。可是庄王放弃了,庄王的弟弟子反又惦记上了。
此时的夏应该已经四十岁上下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美,楚国司马子反见他哥哥不娶夏姬了,就想为自己求娶夏姬。巫臣又开始鼓动如簧巧舌,百般拦阻。最终子反也未能如愿。但为了这女人,巫臣和子反算是结了仇。从实际情况看,巫臣是看中夏姬了,但他劝说楚庄王和子反不要娶夏姬,如果自己这时提出要娶夏姬,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所以随后楚庄王把夏姬赐给了丧偶不久的得力战将襄老,巫臣也就不好再阻挠了。
也不知道是夏姬命硬,还是襄老福薄,没享上几天艳福,襄老就又战死疆场。襄老的儿子黑要,连父亲的遗体都不顾,就迫不及待地把庶母夏姬给娶了过来,据为己有。这时巫臣的意图终于暴露了,他派人传话给夏姬说:“你回娘家郑国去,我娶你为妻。”又想法让郑国对夏姬说:“夏姬亲自来,就能得到襄老的尸首。”巫臣又在楚庄王面前极力怂恿答应夏姬归郑。
申公巫臣因为夏姬一事得罪了司马子反,随后又因为封地一事,得罪了楚国另一位重要人物,也就是令尹子重。令尹是楚国的最高官衔,是掌握政治事务,发号施令的最高长官。其执掌一国之柄权,身处上位,以率下民,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总揽军政大权于一身。这样一来,巫臣在楚国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也许在谋划夏姬归郑时,他就料到了这一天。
所以公元前 591 年,饮马黄河,问鼎中原的楚庄王过世,年仅 10 几岁的太子审继位,是为楚共王。令尹子总揽朝政,执掌军政大权。因为前面说的两件事情,子重、子反把巫臣恨得牙根痒,巫臣多聪明的人啊,他也预感到了危机,眼见没有了庄王的庇护,在楚国不仅再难有所作为,还可能有杀身之祸,所以借出使齐国的机会逃亡了,并且借道郑国迎娶了暗恋已久的中年大妈夏姬,而此时夏姬估计应该快五十了。实在无法想象夏姬该是何等风华绝代,这般年纪,仍令申公巫臣弃家逃国,携手私奔。难道说这便是传说中的真爱!
继续发酵
申公巫臣带夏姬逃到了楚国的老对头晋国,巫臣被晋景公任命为邢大夫。子反知道了大怒,就联合令尹子重诛灭巫臣全家。巫臣知道这件事后,就写信给子反说:“你等着瞧,我一定要让你疲于奔命而死!”
到了这里,这件由一个女人引发的连环事件才正式进入高潮。
南方的吴国君主寿梦,没错,就是那个临死时让儿子们轮流继位的老吴王,带领吴国乘晋楚争霸两败俱伤之际崛起。吴国崛起后,与楚国在江淮流域开始抢地盘,极大消耗了楚国的国力,改变了春秋中后期南北争霸的格局,争霸重心从此由中原腹地转移到了江淮流域。吴楚之争持续了将近 80 年,各有胜负,势均力敌。
然而申公巫臣的介入,为吴王寿梦饮马长江问鼎江淮提供了一个契机。巫臣为报灭门之仇,在晋景公的许可下,出使吴国,促成晋吴结好,共同攻楚。为表示诚意,巫臣让儿子巫狐庸留在吴国为官,教吴人使用战车和车战的打法,并且不断发兵攻打楚国,使子反、子重“一年七次疲于奔命”,而原来隶属于楚国的小国,纷纷被吴国占领。
楚共王二十一年,亦即吴王寿梦十六年(前570年)。楚国令尹子重率兵攻吴,意欲夺取吴国重镇鸠兹邑,然后直捣吴都梅里,以灭亡吴国,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鸠兹横山之战”,战争的结果是吴胜楚败,从此吴楚争霸的大戏拉开了大幕。
后记
夏姬以四十多岁的高龄,给巫臣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也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晋国的大臣叔向(羊舌肸)想要求娶,但叔向的母亲认为夏姬的名声太坏,怕她的女儿会给羊舌氏带来灾祸。叔向听从母亲的话,不敢再娶夏姬的女儿。这时晋国的国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巫臣洗脑,强迫叔向娶夏姬的女儿,生子伯石(羊舌食我)。叔向的母亲远远听见婴儿的哭声,说:“哭声这么难听,这可真是豺狼之声啊!狼子野心。除了这个人,没有人能够毁掉我们羊舌氏。”于是掉头就走,不去看孩子。伯石长大后,果然获罪,导致他自己被杀,羊舌氏被灭掉。
夏姬的一生,“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可谓是神挡杀神,遇佛杀佛,因她直接而死的有七人,其中还有一位诸侯国君。吴国的兴起,往深里算,也有她的影子,陈国的灭亡更是直接因她而起。难怪刘向在《列女传》中说:“夏姬好美,灭国破陈,走二大夫,杀子之身,殆误楚庄,败乱巫臣,子反悔惧,申公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