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射

                    朱建明

    早就听奶奶说过，上海有个大世界游乐场，那里特别有趣好玩，有“杂技”“滑稽戏”还有好多地方的剧团在那里表演，还有一种东西，叫作“哈哈镜”的。

    奶奶每次说，脸上满是神奇的笑容，显得那么神秘莫测，使我对“大世界”的“哈哈镜”产生了兴趣。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心想着能快点看到。

    我问奶奶：“哈哈镜”是什么东西？”奶奶不告诉我，只是让让我听话别顽皮，以后会带我去的。

    盼望着，等待着，做过好多次的梦，梦中的“大世界”就像似一座百货大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吸引我，从小我就讨厌跟着大人逛商店买东西，梦中对百货大楼那样的“大世界”印象单薄了。

    梦中的“大世界”虽然没能引起我的兴趣，但奶奶告诉我的“哈哈镜”在我心中依然是神秘的。

    奶奶带我去 “大世界”是在那天吃了午饭后。我跟着奶奶坐车来到了向往已久神秘的“大世界”。

    刚进门就看见一边靠墙的地方放着几面落地的大镜子，奶奶用手指了指告诉我，那就是“哈哈镜”。我好奇地想看个究竟，挣脱了被奶奶拉着的手，快步跑了过去。

  刚开始站在镜子前，一心想寻找“哈哈镜”的奥秘所在 ，只是注意着镜子的外表，不曾想一抬头，镜子中出现了一个瘦瘦的长条般的人像，我问自己，“那是谁？”我揉了揉眼睛，努力地在镜子中寻找自己，不曾去想镜子中出现的人就是我。我使劲地挥着手，镜子中的人也跟着挥动着细细的长长的手，我扭动着身子，镜子中的人也跟着有节奏地摆动了起来。

    我不知道奶奶说的“哈哈镜”原来只是几面镜子，感觉越来越奇怪了，心里想镜子中的人怎么那么难看，那个模样就像是弄堂里大家笑话别人长得太高太瘦的人像长脚螺丝，镜子中的人比那人还要细还要长，比那个人还要难看，细瘦的像根竹竿。

    我离开了镜子，镜子中的那个细细长长的人也已无影无踪，镜子里空荡荡的。我已经确定镜子中出现的那个人实实在在地就是我。

    奶奶把我拉到了旁边的一面镜子前，让我再照照。我对着镜子一看，吓了一跳，这时镜子中的我变成了一个矮胖子，挺着个大肚子，就像家里摆放着的“弥勒佛”。我连忙离开镜子躲到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尝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使劲喘了口粗气，跺着脚坚定地告诉自己，镜子中的我是变幻了的，我依然是我没变。

    我不明白镜子还有这般魔力能把我变瘦变胖，家里的镜子怎么就没有这般魔力？站立在镜子前有点迷糊了，想看个究竟弄个明白，跑到了镜子背后，东看看西瞧瞧还用手摸着努力找寻着，我很失望没能在镜子里找到一个巧妙的机关，当然也没能出穿任何一个骗人的把戏。

    离开镜子回过身子，我躲在了奶奶的身后，两眼紧闭不敢睁开。

    我不想再走到镜子前面对照自己，害怕会变成难看的样子，害怕难看的模样会变不回原来的自己，奶奶会不认得我不要我了。

    后来奶奶让我自己去照镜子，数数变了模样的我还有几个告诉奶奶。

    我壮着胆试着照完了面前所有的镜子。镜子里的我有变成了大头小身体，有变成了小头大身体，在后面的几面镜子出现的我，有歪着脑袋脸部变形的，有扭曲着身子手舞足蹈的，照了那么多的镜子，没有一面镜子能使人变得漂亮或者真实的，出现的都是变幻了的不真实的自己。我没想明白这些变幻的根本，是人的本身还是神奇的“哈哈镜”。

  从那以后我知道了人在“哈哈镜”前是会变幻的，往往会变得很丑陋，有时会变得认不出自己。

  回到家把我见过的“哈哈镜”讲给弄堂里的小伙伴听，他们听了也和我一样感到好奇。

    “哈哈镜”能给我们带来无穷的乐趣，也会让我们想入非非，更有太多的“为什么”悬浮在小孩子的脑海中。“哈哈镜”给我的记忆是深刻的，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奶奶第一次带我去照“哈哈镜”的情景，感觉仍然是那么神秘和神奇。

    照着，看着，变幻着，现在想想我们十几年真实生活的写照不就是这样的吗？我们就是这样一路变幻着走到了今天。如今我们将要在人生的“哈哈镜”前定格，也许以后属于我们变幻的机会不多，也许是最后的一次。

  “哈哈镜”的首创者只是想让人们对着镜子开心，并不会想到“哈哈镜”也能形象地折射我们的人生。

    “哈哈”则是在告诫人们要笑对人生，“哈哈”则是让我们记得保持原来的自我。

2018年9月25日星期二

2018年9月26日星期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