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发表了一篇叫《丫叔元龙》的文章,那里有我刚到上海的叙述。其实在我到上海前有一段时间是在昆山的陆家镇。
那年端午节去了妻子做饭的地方属上海的安亭镇,和江苏的昆山是邻居,一路之隔。她所在的工程队是江苏的,没有家门口人。但安亭那里还是有许多老乡。回常州前,他们给我找好了工地,那个地方叫陆家纱管厂,处于陆家和花桥镇之间,离上海的安亭镇不远,骑自行车二十来分钟。只是那时做梦也没有想到二十多年后我还会去陆家,2016年初春的时候准备给儿子买一套结婚用的房子,我家(上海华新)这边都快三万了,去陆家打听一下也要一万八,还是期房,要到一八年才拿到房钥匙,就是说有钱也进不了门。等不及,无奈之下回老家(铜陵)去买了。
现在时常还在想,在陆家那两个月很累,也很苦,但确实铸造出了自己的毅力。
到工地后,妻子也辞去了做饭的工作,带着儿子到了我身边,跟我后面做小工,拧沙灰,搬砖头。
我由握锄头杆子蜕变成握泥刀,变成一个手艺人,一个“吃百家饭”的人。
那时工地上的手艺人都有自尊心,不像现在的人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不看自己一天所产生多少效率,晚上回家,记工薄上划个大大的1字就等算账拿钱了,根本就没有想拿了老板开的“大师傅”的工资,觉得要得起这份“荣耀”。当然,也有“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管”的顾虑。
之所以说累是因为没有机械设备,除了一只打沙浆的机器外,什么都是人工操作。上了架手后,砖头就开始人工甩上去,到砌山尖时每层架手都站一个人,像水车盘水,最下面的人不歇,上面的想偷懒也偷不了。还有粉墙,也有定额,小面积的四米房间,从墙面到顶棚,刮糙连上纸筋灰,一个人一天一间。大面积一天要粉七八十平方,常常是到晚上七点多才下班,高温天气也只休息个把小时。
记得有回吃中饭的时候,在架手上的人似乎饿得来不及翻下来,便直接一层一层往下跳,一个老乡在最后一架手时,踩到了木方的钉子上,三寸铁钉穿透了脚掌,他竟然没叫一声。我掺他去卫生室处理的时候,发觉他的身子在发抖,筛糠一般。
两岁不到的儿子也和我们吃一样的饭菜,他最开心的是油炒饭(酱油拌饭),现在有时我们还拿这件事和他们开玩笑,说笑归说笑心里还是有点隐隐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