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青色草坪,合理的修剪和养护使得每一株草叶都显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如迷宫般纵横交错又让人在尘世的喧嚣与麻木中能够保有一丝新奇与神秘,偶尔有三三两两的高级马车在园林人的指引下穿梭于这片园林区,饶是见惯了奢华了车主们也不禁啧啧惊叹直至车轮从两侧的林荫道划过进入庭院正中的巨型喷泉区,悠扬的小提琴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伴随着高低起伏的琴声,喷泉区的无数道水柱上下翻飞的组成了庭院最靓丽的风景线,若不是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任谁都不敢相信如今只是置身在杜拉侯爵的别墅区的庭院里,而非云彩氤氲,仙音渺渺的天堂,当然,这一切与正在窗台遥眺的小伊安斯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我且简单的交待一下背景,小伊安斯是诺伊家族的次子,说起来诺伊家族即使在贝伦国,乃至整个大陆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若不是天降鸿福被家族中的幼子小乔安在玩闹中发现了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一件上古陶壶,且如今贝伦国主米卡多大帝酷爱古玩,诺伊家族绝没有资格被列入王室贵胄的杜拉侯爵的邀请名单中,小伊安斯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一下由来自乡下的野孩子变成了尊贵的迪亚·诺伊子爵家族的二公子,运势的无常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而如今已经陷入狂热状态的诺伊家族可顾不得这些了,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迪亚正琢磨着如何在今天的舞会中结识更多的王公贵族,好稳固自己家族的地位,熙雅夫人则配合高价请来的宫廷礼官不断告诫着自己的孩子们一会儿进入舞会后的规矩,绝对不能让人以为诺伊家族只是靠着献宝而跻身贵族的暴户,自己的哥哥姐姐也忙着喷涂着各种香料,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一只只开屏的孔雀来获得贵族公子小姐们的青睐。
今天的主人杜拉侯爵在以铁血手段建国的米氏皇族中也绝对是个异数,作为米家的驸马,根据贝伦国的国法,驸马是不得担任任何有实际权限的官职的,好在杜拉侯爵本身也不是什么心怀山河,拥有大野心的主儿,富贵纨绔出身的杜拉侯爵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个富贵闲人逍遥无忌,在竞争残酷的王族势力中杜拉侯爵的这种不思进取让人赢得了多数人的好感,从而理所当然的被封了爵位,赐了封地,赏了金银,却不担当任何官职,哪怕闲职也不,然后一辈子...混吃等死就好。杜拉侯爵的心态很好,心欢体胖的侯爵对自己的待遇既不争,也不闹,受了委屈也是嘿嘿一笑,甚至放弃组建自己的私兵势力,这一举动再次博得了老米卡多的欢心,要知道米家的前两任驸马先后都是因为势力扩张问题受到侵挤,最后得了个一死一监禁的下场,所以杜拉侯爵的夜夜笙箫,歌舞升平从不会惹人非议,种种的不思进取在很多有心人眼里是自保的手段,殊不知,那只是天性使然。
闲话就到此为止了,让我们言归正传,我们的主人公小伊安斯本不是什么善于交际的性子,突然改头换面参加上层阶级的舞会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偏偏自己的哥哥姐姐,乃至父亲母亲仿佛爆发了抑郁已久的本性,如同穿花蝴蝶般来往于各路人群中,找不到伴儿的小伊安斯顿时局促的连双手都不知放在何处,好不容易憋红了脸颊磕磕巴巴的通过侍女逃到了洗手间,平复好心情后一路转啊转啊竟然来到了一扇金色的大门前,小伊安斯只觉得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不断牵引着自己,那扇金色的门扉后一定是自己憧憬已久的天堂,怀着无限的希冀,小伊安斯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朝并拢的手掌中呵了口热气,用力的搓了搓手,然后推开了大门,入眼,很普通,只是个玉石窗栏包围的阳台,再一眼,却是让小伊安斯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野,
小伊安斯眼中的景致前文中已经提及,虽然那般匠心独具,将人工艺术和自然天成完美融合,却也不至于独一无二到让人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球,真正如同猫爪挠心的吸引力在于,透过景致让小伊安斯有种回归自然的自在感,“自在感”,说起来很飘忽,诺伊家族在发迹前只是个安居一隅的没落贵族,没钱没势,除了一点老祖宗留下的名头可以说一无所有,如果不是人性的虚伪使得那点贵族名头和所谓的血统被人重视的关系,诺伊家族的人早饿死了,但是即便如此,小伊安斯也一直认为自己很幸福,自己是族中的次子,继承家族传统,光耀门楣的重担有大哥担着,自己则独占着父亲母亲和两个姐姐全部的关爱,当然,那个时候小乔安还没有出生。虽然一再被告诫自己身份的高贵,小伊安斯却丝毫不在乎成为人们口中的“野孩子”,他乐于与其他野孩子打成一片,成为他们中的孩子王。不富裕,却很温馨;不煊赫,却很逍遥。这种悠哉,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一度让小伊安斯无比满足,直到小乔安的诞生,
对于诺伊家族而言,小乔安简直是上天对于他们的恩赐,尤其是在小乔安找到那个上古陶壶时,经过一个个从大城镇请来的鉴定师瞠目结舌的鉴定,老迪亚愈发坚定,振兴诺伊家族的梦想触手可及,自己甚至将成诺伊家谱中值得大书特书的重要人物,小乔安,简直就是个天使,家族的重心全部转移到古陶壶和小乔安身上,小伊安斯在感受到自己受到冷落的同时,也隐隐觉得,这种悠哉的日常生活正逐渐离自己远去。
于是,诺伊家族的复兴计划正式启动,老迪亚带着一堆鉴定师和乡野中有些名头的人物进王城献宝去了,为保万无一失,老迪亚甚至从临近的城镇中请了一个佣兵团来保护自己。熙雅夫人更是倾其所有高价从外地聘请退休的宫廷礼官来教育自己的孩子们,力争在老迪亚来去的三个月之内将自己的孩子们培养成出得厅堂,步得舞场的公子和淑女,令人咂舌的是,一向乖张的大哥,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姐姐竟然一下变得“懂事”起来,全神贯注,几乎不眠不休的学习吸收着一条条繁复冗长的规矩,反倒是天资聪慧,在私塾中成绩最好的小伊安斯挨了不少板子,而每当此时,平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姐姐们也都会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一种怒其不争的鄙夷,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在这种近乎病态的狂热氛围中,小伊安斯活泼的性格开始变得内敛起来,他不再敢高声说话,不再每天挂着暖人心脾的笑容,不再大大咧咧的口若悬河,甚至在小伙伴中的地位不再说一不二,其实这些变化,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的一种逃避手段,因为他不想再看到那种鄙夷的眼光,不想再挨板子。经过这些变化的小伊安斯开始向自己的哥哥姐姐看齐,努力的学做一个贵公子,吃饭细嚼慢咽,说话谦恭有礼,对堆满桌台的贝伦历史倒背如流,学各种宫廷舞蹈,心理暗示,外交辞令,远离庖厨,远离野孩子,看到粗鄙的乡下人第一时间避开,对着脑满肠肥的子爵夫人极尽谄媚的恭维着她的魅力,面对家族连月的收入赤字不管不问,依旧享受着债台高筑下的穷奢极欲,虽然也会感到这不是一个贵族应有的品质,这更多的,就是一个暴户的所作所为,熙雅妈妈被人骗了,但是,贵公子状态下的他不会随便质疑自己的长辈,所以,他不问,因为,他会因此得到习惯性的嘉奖与关爱,因为,他只是个孩子。
小伊安斯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可以说度日如年,自己的心好累,每天来来往往重复的看着那几个人说着那几句漂亮话,连个可以说话的人,或者动物都没有,贝伦贵族间是流行养宠物的,但是那仅局限于女性。也就在这个时候,小伊安斯遇到了她,莉莉丝是由一个年长侍女带来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年长侍女说那是她一个关系比较好的远房亲戚家的闺女,她那亲戚家里遭逢变故,小莉莉丝也就成了孤女,因为不放心小莉莉丝一个人在家,又舍不得这份报酬颇丰的工作,好在熙雅看重她曾在贵族人家待过很长时间的宝贵经验,破例允许她带着莉莉丝过来,当然,工作时间莉莉丝只允许留在诺伊家的阳台上,就这样,偶然间来到阳台透气的小伊安斯遇到了小莉莉丝,
于是伊安斯来说,莉莉丝是个很耀眼的女孩子,他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喜欢穿白裙子,旋转起来像一只纤柔的白蝴蝶;她喜欢大声说笑,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很漂亮;她对什么人都充满好奇,对什么事都怀着希望。靠着石头栏杆,伊安斯看着莉莉丝,
“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风景。”
“哦?这些乡下景致有什么好看的?”伊安斯麻木的瞥了眼阳台外,老实说,伊诺家老宅的选址很不错,潺潺的溪流,啾啾的鸟鸣,雨后竹笋的新芽接连冒出,微风带着泥土的芬芳与空气的湿濡打在脸上,凉凉的,莉莉安就这么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没有下去过。”莉莉丝如是说,
“谁说我没有!”到底是孩子心性,伊安斯慌乱的说漏了嘴,“嗯哼!我是说,只有乡野匹夫才会流连于这种粗俗不堪的景致,你需要注意的是过度的湿气很容易让人感冒,继而患上传染病。”
“噢,既然你下去过,你应该知道那里明明很有意思的,树上的蝉个头很大,我经常抓不住呢,还有溪水,光着脚踩进去,凉凉的,嘿嘿!”莉莉丝憨笑起来,萌萌的包子脸让人很想捏上一把,
“这可不是淑女所为。”伊安斯感到此刻的心跟被猫爪撕挠一般,那些一度遗忘的回忆随着莉莉丝的口述一点一滴的被召唤回来,恨不得现在就飞奔而去,重新投入自然的怀抱,
“哼,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莉莉丝不满的嘟起了嘴,
“……”
“跟你说着说着我都想出去玩了,呀~~要不要偷跑出去玩呢,可是婶婶让我乖乖待在这里的,啊~~~”莉莉丝抱着脑袋纠结不已,
“那个……”伊安斯似乎想说些什么,
“对了!”莉莉丝一拍脑门,“你是这里的人对吧!嗯嗯,一定是的,看你这身打扮身份应该还不低,不如你带我出去玩吧,莉莉丝保证,就…就一个小时!”
“……”经历着剧烈思想斗争的伊安斯愈发犹豫起来,
“那…那就半个小时!”莉莉丝不由分说的拉起了伊安斯的手,这让伊安斯脸一红,要知道贝伦虽然民风剽悍,但是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人们的思想普遍还是比较保守的,平时就连两个姐姐最多也就拍拍伊安斯的脑袋,这还是伊安斯第一次跟女孩子牵手呢!嗯,软软的,手感很好,
恍惚间伊安斯已经被莉莉安拉到了玄关前,鬼使神差的带着莉莉丝朝熟悉的路径奔去,一路上伊安斯只觉得每走一步就卸下了一层紧缚的盔甲,这种久违的亲切感不正是自己这些日子万分渴求的珍宝吗,是的,很舒服,很…自在,
莉莉丝很好动,几乎一刻也闲不下来,光着脚丫在水中抓鱼,爬树上摘果子,然后在花丛中跳舞,或者说只是简单的旋转而已,这些举动如果被那些老学究看见,更是又是一通“非礼勿视”,“有辱斯文”,“非君子所为”的礼仪批判,就是一般的村里人看到了也会笑骂句“野孩子”,但是伊安斯却像是在欣赏世间最瑰丽的珍宝一般,那是对大自在的向往,是对封闭教条的抗议,更是自己追逐的希望之光,伊安斯如是想,不由的看的有些痴了,
“喂,你还傻站着干嘛?”莉莉丝单手叉腰,很不淑女的朝伊安斯挥了挥沾着泥土的小手,“还不快过来一起玩!”
“哦哦!”伊安斯一愣神,“就…就来!”磕磕巴巴的回答被踉跄的步伐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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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即使是落寞的贵族,诺伊家族毕竟曾经也兴盛辉煌过,以小乔安找到的陶壶为契机,诺伊家族的人很快在贵族圈站稳了脚跟,老迪亚另辟蹊径,与杜拉侯爵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杜拉侯爵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富甲一方,毫无任何官职的闲人,但是毕竟有驸马的名头在,加上温和的性格颇为贝伦皇帝米卡多欣赏,讨好侯爵的各路官员那是络绎不绝,而老迪亚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以古玩收藏者的身份与杜拉侯爵建立的良好的关系,然后开始倒腾起古玩来,不仅是老迪亚,本是大户出身的熙雅夫人还有伊安斯的大哥和两个姐姐,同样成为各种上层舞会,酒会的常客,对老迪亚的生意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这样,短短五年间,曾经偏安一隅的诺伊家族如今成为了贝伦古玩行业的龙头老大,旗下领域更是涉及到了住宿,娱乐与餐饮,即使在贝伦皇城沃斯菲塔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一号势力了,老迪亚,不,现在应该称他为迪亚子爵,更是因为充分满足了米卡多大帝的古物收集癖而获得了一个子爵的爵位,而我们的主人公,小伊安斯转眼间也成长为19岁的翩翩贵公子了,
此时的伊安斯正在皇城沃斯菲塔的自家大宅子内,端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托腮发呆,自从举家搬往皇城沃斯菲塔后伊安斯就再也没有见过莉莉丝了,算起来也有五年了,但五年间伊安斯几乎一刻都没有忘记那个曾经牵着自己的手的莉莉丝,那个赤足在冰凉的溪流上戏水的莉莉丝,那个喜欢穿着白裙子跳舞,像一只白蝴蝶一般纤美的莉莉丝,“莉莉丝啊,你可知道,明天就是我大婚的日子了。”
伊安斯的婚约者是老迪亚的生意伙伴,贝伦珠宝行业的龙头的千金,溯夜小姐,富可敌国的家境暂且不论,最重要的是,她的姑姑是米卡多大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毕竟只是一场强强联合的商业婚姻,伊安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却见一位身披黑绸的贵族小姐正翩翩走来,
“怎么,作为我的婚约者就这么让你无法接受么?还是说我真是个让人谈之变色的女人?”来者用正经的语气说着玩笑话,至少听起来像是打趣的俏皮话,
“你是…溯夜小姐?”伊安斯惊讶的看着一身一袭黑色礼妆的女人,“你就准备穿着这个上喜堂吗?”
“是的,反正只是个形式而已,不要计较太多,比起这个,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么?”溯夜事不关己的语气让人很是语塞,至少,呆立于此的伊安斯此时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说,对你我而言,婚约对象什么的区别不大,就算是头猪,我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么,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还是处女,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的感受,用你们男人的话说,反正关了灯都一样。”
“……真是骇人听闻的说法,没想到我想说的都被你抢白了,那么,我只能但愿我在您心中的地位至少强过一头猪,还有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随后穿着黑色正装的伊安斯与黑衣黑裙的溯夜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如果不考虑这对新人的服装问题,那么婚礼上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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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伊安斯想的一样,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每天还是几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各类应酬身边会多带上一个被人称为诺伊太太的女人,溯夜小姐的表现也一如她之前的表现,除了特立独行的打扮外,她几乎是个完美的贵族夫人,知书达理,恪守妇道,出得厅堂,入的舞场,对伊安斯的鞭策也为人所津津乐道,是圈内有名的贤内助,伊安斯不同于他的哥哥姐姐们,在溯家的帮助下,在礼部谋了个仪制郎中的职务,事业蒸蒸日上,生活美满幸福,伊安斯夫妇在贵族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溯夜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从不过问伊安斯与其他女人的关系,对外说是对自己丈夫的充分信任,其实只有伊安斯知道,她是不在乎,不过伊安斯自大婚以来,生活规律的跟精密的仪表一般,起床,上班,下班,睡觉。所谓的完美婚姻和美满的生活表象下似乎少了点浪漫与激情,不过用溯夜的话说,生活不需要那种东西,
不同于对伊安斯身边女人的不管不问,在日常的穿着打扮,餐桌礼仪等细节还有伊安斯的个人收藏,兴趣爱好,闲暇活动,交结朋友的类别品行等隐私方面,溯夜盯的很凶,还在就目前而言,伊安斯表现的还不错。要说正有什么尴尬的地方,莫过于假期了,伊安斯的工作是负责贝伦的科考事物,贝伦是建国百年的大国,科考制度非常完善,伊安斯的假期也很稳定,然而一年两个月的假期却是这对模范夫妻最不知所措的日子,通常情况下,溯夜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和伊安斯在深造与学习中渡过整个假期,但随着两大家族和伊安斯在礼部地位的稳固,连一贯喜爱任用年轻臣子的米卡多也多次叮嘱少年白的伊安斯注意休息,溯家家主也放话了,这次假期两人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那一年,伊安斯25,溯夜23,
也就在这个百无聊赖的假期,两人发生了婚后的第一次争吵,原因很简单,闲不下来的溯夜在一次整理房间时翻出了伊安斯的以前戴过的一条项链,那是一条由光滑的鹅卵石子围城的项链,坠子是一个简易的由乡村用的小铜镜改装成的心形制品,上面镌刻着两个名字,伊安斯·诺伊,莉莉丝·伊莎贝拉……
从来不在乎伊安斯交友的溯夜脸立即沉了下来,冷声责令伊安斯说出莉莉丝是谁,她需要彻查这个女人,理由也很充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她娶回家里,至少那在我的监管之下,任何情况我都能控制的住,但是,不准偷偷在外面藏着其他女人。”,一向温和,唯溯夜是从的伊安斯这次拒绝的也很干脆,“我的婚姻,事业,交际,乃至感情,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任你摆布,唯独这件事情,不行,也没有理由!”,于是,矛盾由争执上升到开家族会议,
伊诺家族近些年如同飞速崛起,蹿升速度之快让无数人眼红和咋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诺伊家族的出身毕竟只是乡野的没落小贵族,如果不是溯家无遗余力的扶持,根本不可能进入沃斯菲塔贵族势力的核心圈,所以家族其实就是一个看溯家脸色的形式,好在溯夜并非妒夫,更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女人,伊安斯的表现也一直中规中矩,近些年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别说矛盾就连口角也不曾为人所知,更别说必须家族介入的不可调和矛盾了,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一向温文尔雅的伊安斯,即便面对怒抽了自己耳光的老迪亚,面如寒冰的溯夜和态度强硬的溯家这次也没有选择让步,“不行就是不行,没理由”,伊安斯说过这句话后就赌气似的不再言语,“好!好!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亲家,你放心,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让这混小子给您磕头认错!”老迪亚信誓旦旦,
伊安斯与莉莉丝的关系并非无迹可寻,毕竟那天看见伊安斯带着莉莉丝出门的家仆不在少数,但是也绝不好查,因为都是陈年往事了,随着诺伊家族的日益壮大,家族内的仆从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初在乡下的那批人早不知飞哪儿去了,然而,即便如此,为了讨好亲家,保住自己的家族地位,老迪亚动用了自己的一切手段,沃斯菲塔司法署几乎倾巢而出寻找那个叫做莉莉丝·伊莎贝拉的女孩子,然而效果却并不明显,
最后还是溯夜夫人亲自动手,集合了所有当天目击证人的证词后让司法署伪造了一份莉莉丝的资料,冷冷丢到了伊安斯身前的茶几上,“你以为不开口我就不知道了,看看你不惜得罪溯家也要袒护的那个女孩的近况吧,或许跟你心中的形象天差地别!”伊安斯飞速的翻阅的溯夜精心准备的资料,资料很完整,包括莉莉丝的文字近况,周围亲友的口述还有莉莉丝本人的肖像,曾经被伊安斯视作世间最瑰丽珍宝的莉莉丝已经泯然众人,嫁为人妇,好吧,去掉委婉的修辞,准确的说,莉莉丝如今就是街边随处可见的为了蔬菜的涨价,破口大骂的粗布妇人……
那天晚上,伊安斯为莉莉丝做了一个衣冠冢,将项链埋进了土堆。从此,伊安斯彻底从心中抹去了那个白色的倩影,那个会光着脚喊着水好凉好凉,那个会拉着他的手一起嬉戏,那个白衣白裙如纤柔蝴蝶一般的女孩子;从此,溯夜每月都会前往香火鼎盛的庙宇朝着神灵赎罪;从此,伊安斯家的阳台彻底封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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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伊安斯的阳台”是“她与她”系列写的最为流畅的故事,借主人公伊安斯隐喻了很多成长过程中失去的宝贵记忆,文中白衣莉莉丝指代人性中自我的一面,即所向往的无忧无忧的生活状态和所深深迷恋的一切美好,但是可惜的是,随着各人成长的足迹,很多美好的事物和感情不得不向生活妥协,如指尖的流沙。黑衣溯夜则指代生活中沉重的一面,即我们不想却必须面对,必须完成的事情,往往这些事情都是来自家庭的期冀和社会的压力,我们不想,但必须舍弃很多东西,包括情感来完成这一切。正如“她与她”系列文中白与黑的对抗,最终的优势方一定是黑色方,说这些并非源于悲观,很多时候对白色面的舍弃并不是因为黑色面的压力,而是我们自身的一种信仰的崩塌,比如说,随着年纪的增长,儿时喜欢的糖果和动画对我们而言会变得不再无可取代,但是至今我们也无法忘记最初品尝到糖果的香甜还有动画的精彩,所以我不说获胜方是黑色,而只是优势方,希望大家在残酷的社会竞争压力下都能保有自己最初那份最美好的,源于希望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