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 ,怕爱变成伤害

  (一)  狗之死

妹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小狗。刚进家门,就惹得几个孩子没完没了的欢呼。你争我抢,这个抱抱那个摸摸,如此这般的热情把个小家伙折腾得够呛,没几分钟名字就给敲定:点点 。因为小呗,且看它不足一尺的身体,因怕生而蜷缩成了一团,黏黏的鼻头上鼻孔在哪都找不到,小眼睛似睁未睁,小耳朵懒洋洋的耷拉着,全身黑漆漆的,唯后颈点缀一点白,使它看起来轮廓分明来些。

妹妹特意交代:小点点还没满月,从饮食到起居都得小心呵护。于是,一个像模像样的舒适的狗窝在孩子们七手八脚下建成了,侄子送来了面包,侄女端来了温水,还把自己的一件八成新的衣服拿来给点点当盖被了。

我不以为意地看着这一切,虽然理解孩子天生喜爱小动物的天性,但是并不赞同家里供养着一只小动物。兄妹几个却争来抢去,都想带回自己的家,最后终于一致决定,一个人养几天,不准哪个霸着。我一口回绝,女儿乞求我无论如何给她带一个晚上,我坚决不同意,女儿说我太冷血,没有爱心,然后又软磨硬泡,最终硬是把这小家伙弄回了家里。

女儿找来一个鞋盒作为暂时的狗窝,生怕它冷着,又细心地垫上一块柔软的毛巾,左一层又一层,确定平整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点点抱进去。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小家伙倒也安分守己,乖乖地睡着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连狗带窝把它们移到阳台的墙角边,女儿怕我下黑手似的,左叮嘱右叮嘱方才安心睡去。

半夜时分,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确定不是小偷后,立刻想到是点点在作怪。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看,果然,小家伙觉没睡,正在客厅走来走去,哼哼唧唧个不停。想是饿了,于是从厨房里找来一根香肠,切成泥,喂到它嘴边,没想到它用鼻子嗅嗅,竟一嘴不吃。又想是口渴了,于是温了水倒在它的狗碗里,它用舌头舔舔,又挪开了,继续哼唧着。我束手无策,忽然想起妹妹交代过点点还没满月呢,刚刚的香肠泥和温水也许对于它来说难以下咽。

此时,睡意全无,一心只想着如何把这小家伙安顿下来。翻箱倒柜,捯饬出了女儿小时候的奶瓶,我热了满满一瓶牛奶,递到了点点嘴边,果不其然,小家伙吃得很欢,很快就享受完了半瓶。我重新把它摁进窝里,轻轻地拍了几下,不一会就睡着了,看看表,足足折腾了半小时!睡意袭来,到头便睡。不知过了多久,又被阵阵哼唧声给闹醒了,头晕脑胀地起来,只见点点又爬出了狗窝在客厅走来走去。

我重新热了牛奶,可它看都不看一眼,我只好把它抱起来放进窝里,轻轻拍了几下,没想到慢慢睡着了,我的手刚缩回来,它又不安分起来。我像哄婴儿似的,用手拍着陪着它入睡。

如此闹腾一夜,我已是精疲力竭。

次日,还在睡梦中,便被女儿的喊声惊醒,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客厅,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点点趴在地板上不停地抽搐着,四肢蜷缩,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我……我只是弄了一小块香肠给它,结果就这样了。妈妈,点点没事吧。”女儿带着哭腔解释道。我知晓了女儿定是不懂如此小的点点还在不能直接进食,而把香肠硬塞进它嘴里,结果就这样了。老公迅速抱起点点,把它倒立过来,轻拍着它的脊背,企图把它梗咽在喉咙里的香肠弄出来,“咳咳咳”几声,点点的身子猛然缩紧,变得僵硬,发出丝丝微弱的喘息声,小小的身体慢慢停止起伏……一条生命就这样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了。看着在一旁痛哭的女儿,我的心也跟着收紧。

这就是我一直抗拒养小动物的原因,害怕面对这样的结局。

世间万物,生命是相等的,哪怕只是一只小狗,我除了无法花精力去服侍他们,更无法接受因为供养不当而让他们失去生命。

(二)小鱼的命运

曾经家里的鱼缸里养着过无数条小鱼,每天我们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鱼缸前逗弄一会儿,喂食,换水,不厌其烦。尽管照管得无微不至,结果总是莫名其妙地先后挂掉。每次看到它们僵硬的小尸体被扔进垃圾桶里时,我总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草菅鱼命,荼毒生灵,罪不可恕!

所以当最后一条鱼儿翻了白肚皮时,我心里发誓再也不养什么小动物了。

(三)小鸟的梦想

记得几年前,母亲从市场上买了一对关在笼子里的鸟,说是给一两岁的女儿当玩伴。我从安全卫生到关爱动物,头头是道地给母亲上了一课,希望把它们放回大自然,最后不但苦劝无效,还被母亲抢白了一顿:

花鸟市场全是这样的,你咋不去管管呢?

无奈之下,只好听之任之。母亲像照顾女儿似的对其呵护备至。白菜叶左洗右洗才喂到嘴边,矿泉水要烧开再冷却才敢拿给它们喝。我被母亲弄得哭笑不得。终于有一天,母亲疏忽大意,笼子门没关严实,一只鸟儿逃脱了笼子,飞到了门前的大树上,不停地叫唤着,好像在召唤另一只同伴和它一起奔赴大自然的怀抱,留在笼子里另一只,也不停地回应着。母亲恼怒,偏不让它出去,还侥幸另一只又飞回来。女儿好奇,伸手去逗笼子里叽叽喳喳的小鸟,不想被啄伤,母亲自责不已,还少不了我的一番抱怨。最终无奈,只好放飞了它。我心疼女儿的同时,也欣慰了不少。

任何生物都有它的生存规律,作为唯一的高等动物—人类,不应该用自以为是的聪明去违背和破坏。

比如,鸟儿就应该展翅于蓝天,而不应该关闭在笼子里;鱼儿就应该遨游大海,而不应该囚禁在狭小的鱼缸里;狗也有狗的生活方式,你硬要把它当成人来养,必定失去了它的本性。

面对这些可爱的自然精灵,谁人不爱?怕只怕,爱最终变成了伤害。那么,为了避免一切不必要的结局,就不要选择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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