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传家宝”

在我结婚前夕,外婆从乡下拿来一个漆黑的木盒,告诉我结婚的时候用得上。盒子其貌不扬,外在并无任何装饰,全身涂着黑漆,从少许斑驳的漆面可以看出,它已经有些年月,但在漆面完好的部分还是闪着光亮,颇有一份神秘感。打开其一观,乃是一件九子盘的木漆器,木材的用料应该较好,整件器物搁在手里份量颇重。打开圆形的盖子,里面却是十个格盘;外围是八个扇形的格盘,围成圆环;中心与其它的九子盘略有不同,分成两个太极鱼形的格盘构成一圆,因此也比一般的九子盘多出一格;全部的格盘如外在一样,涂以黑漆,质色统一。整件器物只有简朴的制作技艺,虽然朴实无华,却不失落落大方。犹如一朵素色的水仙,未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却有暗香沁人心脾。

结婚过后,我翻出了这件九子盘,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思绪,觉得这件器物肯定有些故事,便向外婆询问起相关的情况来。外婆告诉我,这个九子盘是以前镇上的太婆送给母亲结婚用的,而它以前则是作为嫁妆到了太婆的手中,细算起来那它也有近百年的时光了。太婆家是没落的地主人家,想来这九子盘在当时也算件好物件吧。自母亲结婚用过以后,这九子盘只有在客气的客人来时,外婆才会拿出来使用。将外围的八个格盘放以核桃、干桂圆、干荔枝、干枣子、西瓜子、长生果、糖花生、粒糖之类,中心两个鱼盘放以云片糕。在物质匮乏和经济拮据的年代,摆上这些糕点干货,颇能表达主人的待客之道,也惹得小时候的我眼馋。还听母亲说,由于外婆无论家务多么繁忙,有客人来的时候,总会烧水泡茶,所以外人给她取了“阿庆嫂”的绰号。遇到客气的客人,外婆先会水煮两个鸡蛋,再泡一杯饭糍干茶,最后才上一杯清茶,叫做“三杯茶”。看来外婆招待客人不仅热情,而且在有限的家境下总是想方设法地款待周全。

现在,外婆将这个九子盘交予我保管,我想我接过的不仅仅是一件器物,更多的是外婆的待客之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主人的热情,客人的舒心,在融洽的氛围中,大家侃侃而谈,彼此联络着感情,这就是待客之道的追求吧。人们的脑海中总是将传家宝想做是一件值钱的物件,我却认为这九子盘不重于它本身的贵贱,而是它所蕴含的待客理念,这才配得上传家宝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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