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非遗手工钩花传承与养蜂人的困境
清晨漾起薄雾,我们行走在绿意涌动的田埂间,去寻访万祚香老师那藏满传奇的指尖技艺。进入她家时,我们恍如跌入繁花盛开的世界——满屋钩花作品铺展如锦,朵朵绽放,层层叠叠,竟似一园春色凝固于针线之中,让墙壁都爬满了不凋的藤蔓。万老师那双布满岁月之茧的手,却如穿花蛱蝶,在棉线间翻飞轻盈,织就了眼前这令人屏息的无边锦绣。
谈及钩花技艺的流传,万老师语重心长:“我从十几岁就开始学钩花,到现在七十几岁,只有街坊邻居和我女儿愿意跟我学钩花。”她轻轻的话语里,既有无奈,却亦有不移的担当。这古老技艺的命脉在时代的喧嚣中如此脆弱,需要怎样坚韧的守护?然而,临别时她端出的一盘酸枣,却让微涩之后缓缓升起的甘甜,如暖流般融化了我们心头初起的忧虑——那是土地馈赠的甜意,也是人情的温度。
随后我们又踏上去探访养蜂人刘腾大叔的路途,蜂场里蜂群嗡嗡忙碌,萦绕飞舞。刘腾大叔向我们讲述了蜂蜜滞销的困境,愁容悄然爬上他刻满风霜的脸庞。然而,当他讲起辨别蜂蜜真假时,眼睛里立刻燃起了明亮的光,如炬火穿透了沉郁——他亲自示范着如何观色、辨香、察形,继而拿出一罐家中珍藏的蜂蜜递给我们品尝。那蜜色澄黄,入口浓稠,甜意如清泉般涌出,缓缓浸润心田。这无比珍贵的甘美里,凝聚的是他半生心血、对技艺的坚守与对土地的赤诚。
回望这一日,万祚香老师手中的钩针,刘腾大叔摇蜜的臂膀,在我眼前交替浮现——那不仅是手艺与生计的延续,更是文化血脉搏动的节奏。钩针在棉线间穿梭如飞梭织锦,蜂箱中流出的蜜色金黄若琥珀凝聚,这些无声的劳作,以最质朴的方式镌刻着属于大地的深沉记忆与不朽尊严。而凝望中,钩花图案那未尽的纹路、蜂蜜罐里那待解的滞销,都沉甸甸地压在我们心头。
我们青年一代的双肩,终要担起这既甜且重的使命。传统并非标本,它如蜂酿蜜,需要代代活手传递那温热的脉动。或许我们无法在旦夕间解开所有滞销的结,却可先做那缕穿梭的线,钩连古今;先做那只酿蜜的蜂,甘甜众生——让钩针牵引的文化图景与蜂蜜灌溉的生活希望,在青年手中延展、流转、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