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兄弟

这次不谈情也不说爱,说一下不待见我的老哥吧。

啊?你问为什么?

倒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我怕把他还有他的那些事给忘了。


(一)

我哥比我大两岁,虽然仅仅是两岁,只够树长成树苗的时间,却给了我哥蔑视我的资本。

小时候他总是不待见我,嫌我碍事,不让我跟着他玩。人家小朋友出门都是跟风一样似的帅气,他出门跟的是小屁孩。

所以我哥不高兴了,不高兴就去找我妈理论。

“妈,不要让小海跟着我!”

我妈看着他气的通红的小脸,“他碍你啥事啦?”

我哥义正言辞的说,“碍着我玩了!”

我妈反手就一巴掌打到他屁股上,“跟着你玩咋了!你还是哥呢!就不知道让着他。”

我在一旁哈哈大笑,终于有了跟着他的理由,“妈说的,让我跟着你。”

虽然我哥极不情愿,却也得在家威下接受。

不得不说,对于玩,我哥真是一个高手。

村子周围有几条沟,还有两条河,里面鱼虾无数。托我哥的福,小时候家里就没断过水产。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负责在岸上捡鱼,拎个小桶或者从路边捡的塑料袋,如果什么都没有,我哥就会在岸边用水湿一湿土挖个坑,然后让我在坑边守着,他会把摸到的鱼往坑里扔。我一边看着抓到的鱼,一边看着他在水里摸,觉得我哥真厉害啊。

现在想一想真是吃了年幼的亏,那不就跟看家一样无聊吗。

果然,再大一点我明悟了,只是看着他抓鱼的我不乐意了,我也要下水抓。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摸不到,那些鱼在水里的力气很大,根本按不住,所以每次只能摸到些螃蟹、蜗牛啥的,完全体会不到乐趣。

我问他可有什么秘诀,他一脸鄙夷的说“你太笨啦!”

我很想大声反驳他,可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借口,年幼的我第一次尝到了打击,来自亲哥的打击。

(二)

那时候家里还比较穷,我妈为了节省开支,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哥穿过的。

他穿两年,等他穿不上了,也等我能穿上了,我妈就会用她结婚时家里买的缝纫机缝缝补补,然后我再穿两年,等我也穿不上了,那件衣服才算是熬到头了。

所以,我总是会找他比身高,一直希望有一天我能突然超过他,也让他捡我的衣服穿。可是每比一次我就失望一次,他总是稳稳压我一头。

终于有一天早上,我故意晚起,等我妈来催的时候,我鼓足了勇气,大声向我妈抗议,“我不要穿我哥的衣服!”

我妈也是二话不说,朝我的屁股上就打,“快穿!”

哎,面对不公的第一次反抗,被无情镇压。

那几天,我也不待见我哥了,还想办法偷偷报复他。

家里做晚饭的时候,一般都是我和我哥轮流烧锅。轮到我烧的时候,我就故意坐在灶前面捣乱,一下把柴火填的满满的,将锅底下的火压灭。

正在切菜的我妈看到了,“哎呀,你可会烧,叫你哥来烧。”

我就撒欢似的左扭右扭地找到他,“咱妈让你去烧锅”

“今天不是到你了吗?”

“不知道,咱妈让你去的,赶紧的。”

哈哈哈,让你欺负我。

几乎所有的东西,我哥都要分走一半,衣服如是,好吃的如是,玩具亦如是。

当我吃着爸妈从田里摘的香瓜时,我就想,这些都让我吃就好了,我为什么有个哥哥呢?我妈把他送人就好了。

可这就是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我有一个哥哥,而他有一个弟弟。

(三)

他上小学的那天,我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我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来到厨房,坐到饭桌上等着吃饭。

等到爸妈端好碗筷,我意识到了不对,“我哥呢?”

我妈笑着说,“上学去了。”

“哦”

我跟本不懂上学是啥意思,以为只是去了一个地方,然后待会就回来了。

于是我沉浸在暂时没有哥哥的世界里,把那些他平时带我玩的地方,都一个人逛了遍,独享那些快乐。

可是,等到太阳快落山了,该玩的都玩了好几遍了,也不见他回来。

那时的我,第一次知道孤独,那是从没体验过的感觉,很不好受,甚至感觉有点恐怖。

我赶紧去找我妈,“上学是啥,怎么我哥还不回来。”

“等你也上学就知道了,你哥要在学校里呆一天呢。”

那一天剩下的时间我哪也没去,就坐在门口,延着路望向远方,我不知道望的方向对不对,但我依然望着,说不出为啥,只是当时感觉,我哥离我应该有那么远,远方那么远。

当大地吞没了最后一缕阳光时,我哥回来了。

看到他跟邻居朋友一起嘻嘻哈哈的回来,我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委屈,坐在门口看着他哭。

他吓了一跳,“咋了你,哭啥。”

我擦了擦眼泪才能勉强睁开眼,“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说完又接着哭。

我哥看不下去了,从书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瓶子递给我。

“这是啥?”

“你尝尝,快尝尝。”

我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有点甜。

“这是纯净水,哥从学校饮水机里偷偷带来的,怎么样,好喝吧。”

刹那间烦恼被丢到了身后,我忍着被呛到的喉咙说,“嗯,好喝”,说完一边咳嗽一边继续喝着瓶子里的水。

我哥也笑了,“慢点,没人跟你抢,专门给你带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纯净水不甜了,但当时我哥给我的纯净水的的确确是甜的,比糖还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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