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是家,可我一出生的时候就有一个家。我不知道什么是流浪,可我离开家的那一刻就是流浪。
最近一次回家是在前天。
从傍晚6点开始往家走,深冬的夜神来的特别早,一路上的夜灯像极了一串串的珠子。回家的路挺平坦的,可我的心并不平坦。因为我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得离开返航。这样的回家感觉不到一丝的欢快,反而深感不孝。
天越走越黑,灯越走越亮,路越走越宽。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们几个小时后的凌晨,我就要再次出发,而这次是离家远去的方向。
11点半的深夜,站在家门口的我,抬头漫天的星星,那刻我才发现什么星海,都比不过家里看到的繁星漂亮。哼哼唧唧的小泰迪,院子里亮起来的灯,应声回复我的妈妈,还有躲在被窝怕冷的懒爸爸。寒夜中的我,一面发抖,一面幸福着。
老妈数落着老爸,老爸反驳着老妈;老爸要起来做饭;老妈要烧水;老妈说:"早知道你回来,就让你爸准备好酥鸡."一面又说:“啥时候走呀。"小泰迪还在摇晃着短尾巴,跳着要抱抱。
“明早4点半!”我说。
突然间沉默了。老妈说:那赶紧睡吧。
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外婆总是一见我妈就问:“你啥时候走呀?”然后就是一阵收拾。那时候我还问我妈:“你是不是捡的呀,为啥你一去就问你啥时候走,外婆是不是撵你呀”我妈也不说话,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答案的。可每次离开,外婆总是会回给我妈一些东西:有绿油油的菠菜和大葱,外婆说寓意我妈家四季常青。
还有一次外婆从墙里面扔出去了一把她用高粱亲手做的扫把,我妈让我去捡了放车上。我特别不明白,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我妈说:外婆怕扫断了我妈回家的路。
那一刻,仿佛我成了老妈,老妈成了外婆!
家里的床很大,棉花的被子很暖!
四个小时后,我起床。天上的北斗和猎户座有了新的位置,以前听妈妈说这个季节晚上冻粉条最好了。
灯亮了,起床的是我爸。睡眼惺忪的他烧着开水,说让带上,还连问着你缺啥,要带啥。我进屋跟我妈道别。
门口外,我爸佝个背,搓着手,跟我说慢点。我说,冷,回去吧,再睡会儿。
夜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记得他说:“看着路,慢点走!”
长大后的我们何尝不像一颗颗的多肉植物,脱离老桩,自愈伤口,新的土壤,重新发芽!可老桩呢?没有新芽,只有旧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