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家的楼顶,总是放着几只废弃的铁质脸盆,偶然从小朋友那里得到了花枝或种子就兴致勃勃地在脸盆里种下,也不管季节是否合适播种。之后每天早上吃饭前都要浇水,然后仔细观察有没有发芽或者生长。用不了多久就没耐心,全然忘记,十天半个月不浇水,不看一眼的情况也是常有的。记得那时有黄色的太阳花,白色的栀子花,粉色的蔷薇等等,当然也有完全没发芽的,自然不知道种下的到底是什么植物。
有一年暑假播下的种子开出了一朵鸡冠花,暗红硕大的扇形花朵真是好看极了,我和弟弟高兴了几天之后很快就把它忘到脑后了,一转眼好长一段时间没看了,有一天突然想起来了,就端了一盆水上去准备给鸡冠花浇水,谁知道一上去发现盆里的土都开裂了,鸡冠花已经枯萎了,硕大的花朵低垂着头。我想它已经死了,它被我遗忘,没有水分,每天在烈日下暴晒,它吃了多少苦头啊,心下不忍,还是将水浇到盆里,就当送它一程。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土里裂开的口子就像鸡冠花饥渴的嘴巴,大口大口吞着,随着水分慢慢渗透,花枝变得有劲了,叶子一点点舒展,花朵也慢慢抬起了头,它活过来了!这一系列景象就在我眼前发生,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绝不相信植物竟也如此充满生命力,它们从来不都是磨磨蹭蹭的,慢吞吞发芽,生长,开花的吗?就连枯萎也都是慢的。
那一天的景象和震惊的心情,即便过去多年,我依然没有忘记。从那之后,年少的我再不敢随随便便播种养花,我对生命最原始的敬畏就是从那株鸡冠花开始。成年后,我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养植物了,买之前必定询问怎么养,多久浇一次水,每天晒多久合适。不随随便便种下,也不随随便便以为它已消亡。
我是多么喜欢植物啊!无论是山里参天的大树,路边不起眼的小草,娇嫩的花朵……它们无一例外深深扎根土里,一点点吸取养分,不急不躁慢慢积累,慢慢生长。正是因为有稳固扎实的积累,才不声不响,厚积薄发。当阳光雨露温柔呵护的时候不喧嚣,狂风暴雨侵袭的时候不屈服,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命垂危,但凡有点滴滋润,便拼命汲取,迅速自愈,尽情舒展。
我愿像一株植物那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