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给孩子们讲述完《年兽的故事》后,仔细看大宝已经垂捷睡去。二宝着笑眯眯地看着我,突然他坐起身来,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坠得生疼,“妈妈,你说,你是不是仙女变的?”
我一时愣住,只能胡应道,“你说,你说。”
“不,我让你说,妈妈你到底是不是仙女变的?”二宝宝依旧搂着我的脖子,坏坏地看着我。
我是仙女变的吗?哪个母亲不是仙女变的呢?哪一个孩子在儿时不是幻想着自己的妈妈是仙女变的呢?
小时的我,特别害怕过年,因为每到年三十的午夜,房屋的四周就会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那鞭炮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宵。
从睡梦中惊醒的我,一把搂住了妈妈的脖子,仿佛只有这样,那些烦人的鞭炮声就会瞬间从耳边消失了一样。
“乖,不怕!放鞭炮是为了驱赶年兽,这样来年人们才会过得更幸福。”妈妈将我搂在怀里温柔地说。
“那我们家没有放鞭炮,年兽会来吗?”我把头埋在了妈妈的怀里。
“不会,年兽当然不会来,因为有我在守护着你。”妈妈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
“那妈妈一定是仙女,爸爸一定是门神,难怪年兽不敢来我们家呢!”
妈妈笑而不答,只是把躲在怀中的我搂得更紧了。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仙女施了魔法,把那可恶的年兽吓跑了,外面的炮竹声渐渐小了下来,我也重新进入了梦乡。
再长大一点,我慢慢地明白了那可恶的年兽,只不过是一个童话故事罢了。而那仙女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天都守护在我的身边。对于年,我没有了之前的恐惧,更多是对年的期盼与探密。
每逢年三十的清晨,当我醒来时,整个房间就会变得焕然一新了。
“哇,妈妈你是不是又悄悄施了魔法,不然房间怎么会一下子变得那么漂亮?“我搂着妈妈的脖子,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对,妈妈的魔法不仅会使房间里变得漂亮,还会使我的小天使变得更漂亮呢!”说着妈妈就像变魔术一样,从她的身后变出了一条漂亮的火红色的连衣裙。
连衣裙上面的那只小白兔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仿佛说:“我就是一直陪伴着妈妈的玉兔哦,现在让我来陪你一起玩吧。”
穿上漂亮的连衣裙,我高兴地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仿佛自己真的变了一个小天使,一个像妈妈一样会施各种魔法的小天使。
“妈妈,你也快快给自己变一条漂亮的新裙子吧!”我拉着妈妈的手,用乞盼的目光看着她。
妈妈的目光忽然暗淡了下来,但随即又变得和之前一样欢快澄清了。“妈妈今年的魔法已经用完了,不能在使用魔法了,我们快去奶奶家吧,不然奶奶会着急的哦。”
奶奶有七个儿子,爸爸排行老五。每年过年时,我们都是第一个到达。见我们到来了,爷爷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奶奶悄悄地从她那百宝箱里抓出了一把新炒的花生和几颗大白兔奶糖,塞满了我的两个口袋。
那花生因是新炒出来的,还热乎乎的,我迫不急待地剥了一颗放在嘴里。那花生淡淡的清香味瞬间在口中漫延开来,我闭上眼睛静静地品尝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一颗、两颗、三颗……直到我的两个口袋渐渐空了下来,直到的我小嘴巴因为塞满了花生而变得像之前的口袋一样鼓了起来。
我细细地咀嚼着,慢慢地品尝着嘴里的花生,那一颗颗小小的花生在炸开的那一瞬间,仿佛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散发出来了全身的芬芳,充分满足了我那小小味觉,嘴口余香。
看着逐渐空下来的两个口袋,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自豪感与满足感。我把小手伸进了口袋,轻轻地抚摸着口袋里只剩的几块战利品——大白兔奶糖,心中升起了一个想法。
我要把这些战利品,带回家去和爸爸、妈妈还有小白兔一起分享。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咽了一下流出来的口水,把小手在口袋上轻轻地拍了又拍,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这些战利品牢牢地锁在自己的百宝箱里一样。
“我的小馋猫,吃饱了吗?帮爸爸贴对联如何?”爸爸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笑问道。
贴对联可是我的拿手绝活,我兴奋地点了点头。爸爸先将一碗刚刚熬好的浆糊摆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我们把对联、福字一一展开,平铺在了桌面上。
我和妈妈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对联和福字用刷子涂上一层层厚厚的浆糊,然后再递给早已在门口等候的爸爸。
“往上一点,再往左一点,再向右一点点,这样就可以了!”我像一个指挥官一样神气十足地指挥着站在长梯上面的爸爸。爸爸看着门柱两边大红色的对联,不停地夸赞我指挥得精准得当。
“爸爸,让我来贴福字吧。”我高高举起手中的福字,踮起小脚,刚想贴上去,却被妈妈柔声地制止了。
“福字要倒着贴,福才能到哦!”说着妈妈把我高高举起,我们一起把那个倒着的福字端端正正地贴在了红色的大门上。
贴好了对联和福字之后,果然福就到了。伯伯和叔叔他们几家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奶奶家。用妈妈的话说;“全家人聚在一起,这就是福。”
对于每一个小孩子来说,过年最惊喜的时刻,莫过于年三十晚上,全家人聚在一起燃放烟花炮竹了吧。
我们女孩子最喜欢的烟花就是摇花了。当哥哥帮我们把手中长长的摇花点燃之时,那欢快的火焰瞬间从细小的身躯中喷射出来,放射出耀眼的淡黄色的光芒。
“我要画一个圆形,我要画一个心形!”姐妹们一边欢呼着,一边把摇花举得高高,欢快地绘出心中各种各样美好的图案。
摇花的生命是短暂的,还没等我们把心中的画卷画完,它就已经结束了生命。但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关系,重新点燃一支摇花,再次描绘着心中的梦想。如此反复,乐彼不废。
年三十除了燃放烟花炮竹外,与家人一起包饺子是一件最让人欢快的事情了。
全家大大小小围坐在火炕上,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聊着家常,看着春晚。包出的饺子自然是千姿百态的,有的像饱满的金元宝,有的像尖尖的小船,有的像可爱的小白兔。
年三十的饺子,有猪肉酸菜的、有芹菜猪肉的、还有三鲜馅的。而我最偏爱的就是酸菜的饺子了。
那酸菜馅的饺子皮薄馅大,轻轻地咬上一口,油花就会不自觉地从饺子里溢了出来。酸菜的酸爽,猪肉的香味,再加上一小勺酱油和米醋,那酸爽足以让人一边禁鼻,一边不忍不住再继续品尝这人间美味。
在老家有一个传统,就是每逢过年的时候,人们都在会在饺子馅里放入两枚硬币,如果谁要是有幸吃到了硬币,那这一年保准顺顺利利大福大贵。
每一年吃饺子时,我都盼望着可以吃到那枚幸运的硬币,但每年幸运之神都像认准了他的主人一样,总是会调皮地跑到爷爷奶奶的碗里去。
吃到了幸运币的爷爷、奶奶脸上乐开了花,就连那额头上深深的皱纹仿佛都跳起了欢乐的舞蹈。
“妈妈,你坦白交待,是不是你施了魔法?要不为何每年幸运之币都会跑到爷爷奶奶的碗里去。”回家的路上,我撅着小嘴质问道。
妈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蹲下来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只有爷爷奶奶身体安康,这个家才会完整。只有大家欢聚在一起,过年的时候才会有年味!”
儿时的我,虽然对这句话不是很理解,但看着妈妈满脸认真的神情,这句话就像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了我的心底,经过岁月的浇灌慢慢地生了根发芽了。
“妈妈,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仙女变的?”二宝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不依不饶地追问着这个问题。
“不是,妈妈不是仙女变的。你快睡吧!”二宝听了我的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随即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妈妈不是仙女变的,这样她就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了,我也就不用再害怕年兽了!”二宝小声地嘟嚷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看着两个熟睡的宝宝,我忽然想起了远方的母亲,心中那根柔软的弦再次被拨起,由于身在外地,我已经有六年没有回家陪二老过年了。
睡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间温暖的小屋。小屋里,全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品尝着那酸爽的包裹着秘密的年三十饺子。母亲微笑着挥了挥手臂,这次又会是谁可以品尝到那藏着幸运币的饺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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