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晰穿上半跟鞋,勉强凑足1.60米,所以一直对又高又肉的男生颇为好感,高能挡风,肉能防弹,合在一起,窝在胸前的小女生就特别有安全感,很不巧,由头条件全部具备。
说不巧,是因为陶晰不喜欢由头成天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放不下那是因为着实依恋他大衣里的温度。
认识由头那天是在食堂吃饭,那天学生特别多,正吃着,中间有两个男生打架,于是前排同学端着碗往后挤,娇小的陶晰被挤到人围边缘,摇摇欲坠,一不小心靠上后面的由头,由头为了她不再摔倒站得直而稳,她小声说不好意思,由头圈起两只手,将她圈在胸前,俯身微笑:我来保护你!
陶晰属鸡,生性浪漫,那会刚失恋,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灰了,见风洒泪,见落叶悲秋,由头的出现弥补了她心灵的空洞,她想着,最起码由头还是可爱的,心无城府的。
是的,由头不会对她撒谎,也不会写情书、买礼物哄她,有时把她惹生气了,一通电话打到宿舍,招呼室友:嘿,叫那个小娘子下楼,她再不来,我就冲上去找她。
陶晰每次急得披头散发,趿着拖鞋就冲下去,毫不客气对着由头又打又骂:还往上冲,宿管阿姨都找我N回了。
由头目的得逞就会哈哈大笑:我不管,我只要你下来陪我吃饭,你不在,饭不香。
由头属狗,比陶晰小一岁,话不多却喜欢逗乐说笑,平时一副懒懒的样子,总是喜欢穿拖鞋,加大号T恤,唯有冬天来临,穿上皮鞋和黑色大衣的由头才显得英俊潇洒。
由头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各种游戏,各种打法,经常通宵达旦地打,打得上瘾了就会忘了陶晰,忘了上课。
陶晰喜欢看书、念诗,遵规守纪,年年拿奖学金。
两人三观不合时就会爆发激烈争吵,由头从来不让着她,这让她倍觉伤感,她想有可能是他们属相不合,鸡飞狗跳,这爱情还怎么继续?
叶同的出现让陶晰的世界大放奇光异彩,叶同为人能言善辨,永远是白衬衫加外套,虽然个子没有陶晰高,干净整洁的叶同总能给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
叶同不喜欢打游戏,喜欢踢足球,陶晰就是没事趴在窗户前看叶同踢球而注意到他的。叶同还喜欢唱歌,每次当他们那队获得了胜利,他就喜欢一边奔跑一边唱:oh,go,go,go……
室友介绍:法律系才子,我觉得你和他才比较般配。
陶晰只是笑笑,依然认真上课,偶尔陪由头吃饭,因为只要她不到场,由头就只吃泡面,由头说一个人吃饭太浪费时间,陶晰只能每次订好荤素搭配,再加一碗汤,看着由头享受地吃进肚里,她经常感叹:由头啊,没有我,我觉得你会饿死哦。
那天路过足球场,却见叶同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原来是输了球,他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双手紧扣,硬是不让自己流出泪,那一刹,陶晰竟有了疼惜的感觉,她将自己喝剩的半瓶矿泉水递过去……
从那后,陶晰经常偶遇叶同,在图书馆、在食堂、在院广播室,看见他她就紧张,经常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她想着: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由头感觉到陶晰的冷淡,也查清那是因为多了叶同的存在,他开始好好上课、不去游戏厅、仔细打扫寝室,将自己收拾整洁,从外观看,那时的由头又是帅而有趣的。
可陶晰却没了继续的勇气,她找由头谈分手,她说:就算没有叶同的出现,我们也不会走太远,我们脾气不合,属相相争,你总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总没兴趣聊你的游戏,我们就此散了吧,还能做朋友。
由头大怒:狗屁的属相不合,你变心却不敢承认。
让陶晰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由头约上叶同在足球场整整大战三个回合,至于最终谁赢了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都受了伤,都被学院作了记过处分。
一夜之间,陶晰成了学院风云人物,几乎所有人都指责她用情不专,脚踩两只船。
陶晰经不住这等打击,病倒了,高烧不退。
陶晰晚上打完点滴夜已深,外面飘着小雨,她勾头缩背地慢慢往前挪步,头痛欲裂,就在这时,有一只强有力的手搀住她,声音沙哑:我来保护你!
第二天,所有人都看到由头带着一个女生在院里散步,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上课,于是人们转而同情起陶晰:原来负心的是他啊,还是叶同比较适合你。
陶晰没有接受叶同的追求,她不清楚是忘不了由头还是叶同的身高不适合穿大衣。
陶晰变得沉默寡言,一个人独来独往,所有精力都用于考研,只是不小心坐到由头和女友对座时,她会假装无所谓地吃下整盘蛋炒饭,然后忍受一周的胃痛,痛得受不了时她会哭,她把自己包在室友的大衣里,却是哪哪都不对味,于是哭得更凶。
毕业那晚,大家喝得烂醉,恋爱的哭着分手,分手的谈着再见,只有她和由头一直沉默不语。
有人问:陶晰,你和由头当初那么好,为什么要分手啊?
由头故作轻松:她说我们属相不合,狗屁理论!我们是臭味相投好吧?
散场时,陶晰一个人快步往前走,那晚的月色特别好,她的影子在柳湖边拉得老长,慢慢地,她的影子边多了一道更长的影子,她回头,刚好看到由头。
由头眼神忧郁,松松的留海覆在额头,他瘦了,黑色的大衣敞开着,在晚风的吹拂下,他那一刻特别迷人。
他俩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谁也没说一句话,但两人的心里已是对话千百年。
走了才两个小时,这就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由头叫了一声:小娘子,别忘了我!
陶晰转过身,泪眼朦胧,她冲进由头怀里,贪婪感触大衣里熟悉的温度,他们就那样紧紧拥抱,泪流,然后说再见,由头说:我看着你走……
宿管阿姨轻轻地灭了楼灯,坐在黑暗里一声叹息。
那个夜晚成为陶晰生命里最唯美、最伤感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