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67)|情洒罗湖桥·下(2003-2007)

    2007年7月1日是罗湖海关建关20周年的纪念日,也是深圳海关挂牌十周年的日子,单位组织了一系列的庆祝活动。为配合庆祝活动的开展,单位推出了一些为群众办实事的措施,开始启动了拖延已久的海馨苑分房工作。在符合条件分调房子的名单中,熊过的排名在700名之后,几经权衡,熊过最终决定把草埔的“楼梯房”调到和平路的“电梯房”。

    一天,熊过接到人保科打来的电话,咨询他交流去三门岛的意向,熊略略一想,考虑到读五年级的小孩正处在“小升初”的关键时期,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做多几年了,而且与熊过自己的“戒了烟、提了主任科员、买了车之后申请离开罗湖”的设想相差太远,决定放弃此次交流机会,对人保科的人说:“算了吧,三门岛就不去了!”其实,熊过放弃这次交流真正的原因是缺乏勇气,不敢改变自己已经习惯了多年的生活而已。人往往是这样,当得不到的时候就越想得到,当得到的时候又觉得没有必要。熊过的交流是这样,打疫苗也是如此——“新冠”疫情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在抱怨疫苗上市太慢,后来疫苗出来了,大家又不愿意打了。

    那个年代,关区之间的交流没有形成制度化,跨关区交流要么找关系调走,要么闹点事调走。例如,关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冼~成,二十年如一日扎根在罗湖,最终也是因为态度作风弄了个通报批评调到沙头角海关的。例如,同期入关的湖南籍同学万~宇,也是跟科长林~旭拍了桌子才去了三门岛的。例如,入关不久的李~坚也是因为误查了外交人员后才调去三门岛的———某天,李~坚像平常一样积极工作,手脚麻利地检查旅客,在工作的空隙用眼角余光扫到了一名西方妇女拿着一大包行李鬼鬼祟祟打算绕过X光机通关,李~坚二话不说把她赶回,让她的行李过机检查。这名妇女把行李放进了X光机。李~坚从图像中发现,行李中藏有汽车零件,于是打开了行李细查,查获了高档汽车的零配件四件,价值起码人民币五万元。呵呵,李~坚又查获一宗案件啦。随后,这名妇女拿出了外交护照,说她是外交人员,海关不能检查她。我擦,大姐,你早说嘛,现在才拿出外交护照,这不是找虐的节奏嘛!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叫外交人员收拾好行李,说声对不起,赶紧放行。放行之前,最好温馨提示一下,以后出入境应该在申报台主动申报身份,以免被海关误查。这样就把误查的责任完全推给了不出示外交护照的外交人员。但是,李~坚处理这事的确比较幼稚,他还在为查获汽车零件高兴呢,突然被出示外交护照,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走了一名走私犯。李~坚不太清楚外交护照是旅检通关的免死金牌,就算在外交官的行李物品里面查获毒品枪支弹药也不能处理外交人员,因为检查的程序不合法,检查的结果也不会被承认。李~坚暂扣了外交护照去请示科长,问如何处理外交人员携带汽车零件。当时的科长也是傻X,一看查到外交人员,慌神了,立马想到明哲保身,将问题上交推卸自己的责任,把误查外交人员的事向值班副关长汇报了。值班副关长现场工作经验比较丰富,立即让科长放行外交人员及汽车零件,这件事权当没发生过。嗯,副关长处理手法干脆利落!半个月后,关长从其他途径得知李~坚误查外交人员的情事,吓了一大跳,连忙找当时值班的副关长了解情况。由于副关长根本没当这事是什么大事,连工作日记都没记录,自己也差不多忘记了,所以在关长询问他时,表现的不温不火,似乎认为关长小题大做,没事找事。关长到底是关长,他要总览全局,要命的是他是本关的法人代表,外事无小事,要是这名外交人员将海关误查她的事向外交部抗议,或者向她本国汇报被中国海关检查要求外交对等报复我驻外使节,他吃不了兜著走,分分钟降职减薪,走向人生低谷。关长被无限放大的后果吓出屎,指责副关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向他汇报?是不是想等他出事承担责任被抄鱿鱼然后你顶替我啊!擦,上纲上线了,副关也很气愤,拂袖而去。关长看搞不掂副关,就搞李~坚了。关长搞关员,捏蚂蚁似的,于是李~坚又被通报批评又基本称职,还要在科例会上作检讨。其实,误查外交人员的事啥后续屁事都没有,该外交人员携带与身份不符的汽车零件入境,自己害怕都来不及,还敢投诉到外交部或向本国汇报吗?自己满屁股屎就不要管别人没拉裤链了好不好。连续两个月不近人情的打击,让李~坚对本关心灰意冷,满腔的工作热诚都洒在了冷酷的内部处理上,怎能让人不心寒,不绝望。没多久,他打报告走人,自我放逐到本关区最边远的三门岛去了,远离了罗湖这个“整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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