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俊妍把酒给我倒上:“来薛伟,尝尝这个。这是过年的时候宁宁舅舅从日本专门带回来的。喝那么一小点儿干什么?多喝点!喝没了宁宁姥爷家还有,我再给你拿。”
许俊妍的哥哥也就是宁宁的舅舅,早年出国到日本读书,毕业之后就在日本工作,现在定居在那边。
我一直没见过我这个大舅哥,我也不敢见他,怕见面会被他揍一顿。他非常喜欢自己妹妹,所以更加讨厌我。他觉得自己妹妹这一生的所有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小妍,我得慢点儿,喝的太急受不了。现在这年龄大了不是上学那会儿,要是在以前不用你劝,我自己就喝的一包劲儿。”
许俊妍说:“行了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先吃菜,吃点菜垫垫再喝。多喝点、多喝点……这个酒不伤人……我还能害你吗?!多喝点没事儿!”
许俊妍一边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宁宁快别玩手机了,先吃饭,把手机放到一边去……这熊孩子,表现好一点,别让爸爸担心!”
许俊妍表现得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宁愿这辈子只爱上一个人,只对一个人好。可惜如果只是如果,假设只是假设。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许俊妍不停的给我续杯,不一会儿一瓶就见底儿了。这清酒后劲大,一开始绵软可口好像没什么感觉,一旦后劲涌上来醉的比白酒还厉害。
第二瓶喝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上来劲儿了:“小妍……坏了……我喝多了,过会儿恐怕、恐怕没法儿一起去看电影了……”
“你现在酒量怎么这么差劲了?是不是她不让你喝?还是你喝醉了她不管你?!”许俊妍把靠背放在沙发上,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把拖鞋给我脱下来、把脚搁到脚凳上让我斜躺着。
“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泡杯茶。对了,宁宁姥爷过年的时候学校分了二斤崂山绿,我给你泡上一杯你尝尝?!要是觉得好喝,回去的时候带上一斤。”
好酒贪杯的毛病是我一大弱点。
平时老婆对我看的比较严,在家几乎滴酒不沾。偶尔出去应酬的话,只要老婆跟着我喝的也很少,顶多就两瓶啤酒。当然,我也知道老婆是为了我好。
要么就说女孩子心细呢。不知怎么的,这问题就被许俊妍给发现了,所以只要她跟我在一起就不怎么管着我,让我喝高兴为止。
今天这酒确实是喝多了,感觉所有血液都涌到脑袋上来,身体轻飘飘的,脑子也清醒、耳朵也管用,就是身子不听使唤。
喝酒这件事情和练功夫是一样的,如果很长时间不喝,偶尔喝一点就特别容易醉。
接过许俊妍手里的茶杯喝了几口之后,我就困了,然后许俊妍扶我到房间躺下。结果这一睡就是几个小时,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许俊妍见我起来:“你先坐一会儿,这饺子马上就包好了,你尝尝我给你做的鲅鱼馅儿饺子,肯定比饭店做的好吃!”
我在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想:在我睡觉的这段时间,许俊妍一点儿都没捞着休息,她又得和面、又得调馅子、又得弄这弄那的,肯定忙的不可开交。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望着浴室镜里的自己,就像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想想在房间里忙里忙外的许俊妍,再想想在家里等我回家的老婆孩子……我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我来到客厅看到餐桌上只摆了两只碗:“没给宁宁准备碗吗?她不吃晚饭了?”
许俊妍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捞篱从厨房出来:“宁宁还有点作业没做完,去她姥姥家了,也顺便给她辅导辅导,今晚就不回来了,刚才看你睡得正香我也没喊你。”
我说:“你休息休息,我来看着锅,我来下锅捞水饺就行了。这一天到晚你忙的够呛,别累坏了。”
没想到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许俊妍感到非常开心:“累什么累、一点都不累!我心里高兴着呢,干的再多也不累!
桌子上给你泡了一杯花旗参茶,你先喝一杯休息休息,这水饺过会儿就出锅,咱俩一起吃。”
转过身她又去厨房里忙活了。
我一边坐在沙发上喝着许俊妍亲手给我泡的参茶,一边暗暗自责:许俊妍对我越好、越温柔、越体贴、越关心,我的负罪感就越深,就越觉得对不起她。还对不起宁宁也对不起宁宁的姥娘姥爷,对不起许俊妍的哥哥。
想想今上午在火车站,我送宁宁回来之后转身就要坐车回去——那精心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许俊妍会多么伤心?!
她在家里都准备了这么多,还在出租车上问我要不要在家里吃?!为的就是让我开心、让我高兴!生怕我在这边的日子里有一点点不好的回忆。
而我呢?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我都为她们娘儿俩做过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这十多年中我陪伴她和宁宁的时间屈指可数、少的可怜,一丁点儿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都没尽到!
她把自己的青春岁月、大好年华全都耗在了我身上,全都放在了对宁宁的教育上。平日里工作之余,她就通过不停的学习各种知识、各种世界名校公开课来填充孤灯下的长夜……
虽然她口头上说,她之所以选择孤身一人的孤独生活都是为了报复我——为了报复我毕业后的无情、报复我在学校时的花心、报复我当了父亲后的不负责任!
要让我一生痛苦、痛苦一生!但我知道她说的都不是心里话!都是假的!
我知道……在她心底其实还有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极其渺茫的期望。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