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杜若,医科生。
大学生活好像并没有比高中生活快乐很多。高中生是书本与知识忠实的爱侣,大学生呢?
一颗小钢球在固定的轨道中从头到尾,从尾到头,有条不紊的滚动。霎时间把轨道拆了,钢球或是撒野乱跑,或是茫然四顾。
而我是一颗想自动解体的钢球。
昨晚被舍友梓葵拉去舞会,她美其名曰让我们二人红尘作伴,实则一到现场她就如鱼入水一般,哧溜一声再寻不着。行了,回去要严刑拷打这傻狍子,问问她是不是又有了新目标。
灯光正好,音乐正好,一切都保持在一个暧昧有度,礼节不失的氛围。这样的场面让我有些尴尬:走之可惜,留也无味。我便沿着会场逛了起来。
会场是露天的,被一圈商摊环绕,不看表演的学生们在各个商摊前排起长队。那卖鸡排的摊子前队伍尤其长。在这漫漫寒夜中,大家都想手捧一块刚炸好的、喷香的鸡排,上面的辣椒粉和孜然恰到好处,为鸡排增色不少。若是满足地咬一大口,细细咀嚼着肉丝,香气扑鼻,羡煞旁人。
会场的一侧是搭建的舞台,人头攒动,我看不清舞台上究竟上演着怎样一出好戏,便信步向前走去。也许是场面纷乱,工作人员无暇顾及参与者。当我察觉自己溜到后台时竟是无人制止。天气渐寒,女主持人的衣裙在昏暗的后台中黯淡得与我这一身常服一般无二,她披着一件大衣,妆容精致的脸冻得有些许变形。
后台的人不多,东西倒是堆了不少。准备表演的人大概集中在舞台一侧了吧。当我准备离开时,却被叫住了。
“二哈!来来来帮我找一下我的手镯!他们都在等我!死咯!”
我一转身,那个人也愣了一下,应该是发现了我不是他的哈士奇。
“呃,那谁,不好意思哈,天太黑…”
“手镯长什么样?”
他被打断后愣了一下,又迅速兴奋起来,“黑色半透明的玻璃手镯,等一下我们表演统一戴的。”他说完以后,迅速在一个大包中翻找。
不对,不是他,是“她”。
虽然她穿着宽大的衣服,腰际的曲线却若隐若现。头发很短且打薄了,在黑暗中看不太清发色,但应当是染色了,这让我一瞬间不辨男女。她很瘦,锁骨明显,肌肉却修长而线条分明,让人能够想象到她在台上舞动时躯体之下蕴含的巨大力量。
她继续喃喃着:“我到底是没戴还是吃饭时脱下来了…啊脱下来的话可能放在衣服堆那儿,可以拜托你吗!”百忙之中还冲我双手合十作虔诚状。
我蹲下来,摁亮手机的手电筒,在她附近一大堆衣物中细细翻找。
几经翻找无果,舞台上的音乐已经接近尾声,想必下一个就是他们的节目了。她弹了起来,不知何时已戴上一顶帽子:“罢了罢了,谢谢你啦!”
“哎等等!”我发誓自己从未想过,接下来的这个动作,使我从循规蹈矩的大学生涯中一步越轨。
我一手拉住了她,一手把自己束发的黑色胶圈扯下:“黑色手镯,虽然不是玻璃的,将就下吧。”
谢天谢地!还好我洗了头才出来!如果头绳油腻的话可以说是尴尬到极致了。
她再一次愣住了,继而哈哈大笑。她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我的胶圈套在手腕上。“你们收场的时候我去找你!”
她以为我是工作人员呢?
头发失去束缚,肆无忌惮的随寒风起舞。一些发丝扫过我的鼻尖,痒痒的,让人想打喷嚏。
就这样走了,连主持人报幕都没去细听。让我的胶圈和她一起舞动五分钟,就已经很满足了。
心中凭空生出一种江湖不见的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