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辽宁省还是全国出版的一个重镇,布老虎呀,脉望呀,万象呀,凡是辽宁出版界策划出版的书系,几乎都是爆款。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恺蒂的,她的《书缘情缘》,非常喜欢,用一位网友所言,“她的妙处不在大或深,而是有一个宽阔的国际视野。登泰山而小天下,眼界自是不同凡人,兼以笔头又罩得住,自然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了”,《书缘情缘》一书里的全部篇什,几乎都能旁证网友的判断。后来,三联书店的《楼上楼下 屋里屋外》,上海书店的《南非之南》,在我看来,是与《书缘情缘》一脉相承的,如果用更简短的话语形容恺蒂,就是无论什么样的话题,到了恺蒂的笔下,就书卷气十足,散发出优雅的芬芳。
我是《东方早报·上海书评》的忠实读者(可惜,已成绝唱),从创刊那一期开始,就没有漏读过一篇好文章,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恺蒂行文的变化我应该早就觉察到了。只是,恺蒂不像某位霸住《东方早报·上海书评》固定版位的作者,文章已成无病之呻吟,也要周周与我们见面。偶尔出现在报端的恺蒂文章,变化是渐渐发生的,直到这些文章被结集成《小英国,大伦敦》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我得以将恺蒂近期的文章集中在一起阅读,才赫然发现,那种几乎成为恺蒂标签的有着国际大视野的书卷气,是视野越来越大,而书卷气呢?得使劲嗅了。
《小英国,大伦敦》,将恺蒂最近期的文章分成了三个专辑,“论政”、“说事”和“评书”,尤以“论政”部分分量最重。
5年前,曾用十一长假去英伦三岛走马观花了两个星期,从伦敦进入英格兰后,一路向北,到苏格兰后折向北爱尔兰,再到爱尔兰。伦敦的富庶尤其是大英博物馆的豪奢令人景仰,可是到了苏格兰,直感经济实力相比伦敦是下了一个陡陡的台阶,爱丁堡,苏格兰的首府啊,到了晚间7点半,街头几乎没了行人。到了贝尔法斯特,刚刚从北爱共和军和英军对峙中获得和平的北爱尔兰的首府,街景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上海。只阅读狄更斯、勃朗特姐妹和简·奥斯汀是看不到这种差异的,当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三位作家也不能回答我,倒是恺蒂的《小英国,大伦敦》的“论政”部分,给了我这种对英国只想有浅尝辄止的了解的群体,满意的答案,留或退出欧盟的公投呀、北爱尔兰暴力冲突的来龙去脉呀、丘吉尔的评价呀,等等,所以,我说,恺蒂的这一本,告诉我们许多应该知道的关于英国的常识。
因为流失了书卷气,让我在读完“论政”部分后有些遗憾:那还是恺蒂吗?恺蒂自己的后记让这本署名恺蒂的书,如假包换。如若感觉怅然若失,要问的就是我们读者了:我们究竟要什么样的恺蒂?如果“论政”部分的文章无法在保留恺蒂特有的书卷气的同时,告诉我们那些我们必须知道的关于英国的常识的话,那么,去“说事”和“评书”里寻找我们喜欢的恺蒂吧。
其实,“论事”里的《想象(尤利西斯)》、《查令十字街的昨日与今天》和“评书”里的《两面狄更斯》和《曼特尔刺杀撒切尔》等等篇章,都可以铺成出有着恺蒂标签的文章,可不知何故,读来就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我的一位书友说,“恺蒂以前写得很用心”,我当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只是,我不愿意那样去评价《小英国 大伦敦》,倒是可以借此提醒自己:要写自己愿意写的文章,同时,还要懂得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