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宋汴梁,当世正是太平盛世,又是那阳春三月春暖花,见那内城酒楼林立,店铺并肩,人物嘈杂,笙歌燕舞,现在已经是下晚子时分,但内城的夜市依然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相比内城的热闹,外城则是稍显冷清,多是住宅寺庙,少有商家。但是这还不是故事的最开章,我们将视野转向都城东侧新宋门外那五文河前侧一不出名的小山丘,一帮子土匪正围坐在山半山腰一颗大树下讨论些什么,瞧他们满脸喜色,定是在论什么好事儿。
这帮子五大三粗的土匪中最显眼的莫属那个紫衣女子,她身形在这群大汉中显得过于娇小,但是眉眼里那份威严和不同于他们的几分典雅让人一看就知这是个角色。这女子正是朽木露琪亚,年芳一十五,正是这帮子匪人的头头。
“露爷,这黑崎员外一定做梦也想不到明个他们迎亲给我们弄个一团糟,想想都痛快的紧!哈哈哈!“小椿仙太郎一脸得意,两条粗眉得意的上扬。
”是啊!这帮子老汉有几个钱了不起啊,看了就来气!明个抢了他们家小子,看他们还得不得意!“旁边次郎帮腔道。
一旁的恋次闷声不语,平素逢得下山打劫时候他吼得最欢,但是现在他可没心情嚷嚷。恋次心道,这空鹤大姐定的是什么鬼规矩,咱土匪和土匪成亲不好的很么,非去抢那员外汉子有甚么好的!但是空鹤威望之高,令他敢怒但不好说出口。他心里烦的很,见大伙都兴高采烈心里更是不爽,半天没忍住,嚷道:“喂喂,你们闹够了没有,没看露琪亚半天没说话,到底是她的婚事还是你们的啊!”他地位高又和露琪亚自幼一起长大,自然可以直呼其名。
恋次这么一开口,大伙都将目光射向露琪亚。露琪亚“唔”了一声,迷茫的抬起头,她刚刚已经神游了许久,她对这个话题实在不感兴趣,看到众人热切的目光,露琪亚咳了两声,严肃的说道:“今天晚上火腿的味道不错!谁做的饭,赏!“
众人目光一沉,心道这头头对自己婚事也太不上心了,他们可是忙着在这城中东侧打探好一番,寻得这黑崎员外家儿子生的挺俊,又是此地富商,正和这规矩,然后明天就是他迎娶井上家小娘子的日子,正巧的让他们大闹一番,结果现在光他们热闹的紧,露琪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殊不知露琪亚乃是对这方面还有些地浑浑噩噩,还不怎的感兴趣,无奈手下比她热情多了,她也就随他们去了,心想怎么寻个年龄家世合适的也不是容易事儿,不料他们动作快的很,三下五除二结果明个自己就要娶了,露琪亚心中寻索半天,觉得这怎么也算是娶个官人,不是嫁人。这算是被迫就稀里糊涂要成亲了。
只有恋次一个心里乐开花,见露琪亚不上心就他舒坦多了,乐呵道:“海,我看露琪亚可能累了,你们趁早散了散了,快歇着去吧!快去快去!”他一脸藏不住笑,挥着大手赶众人离开,大伙儿嘟嘟囔囔稀稀落落的散去,都觉得这嘴瘾没过够,心里都盼着明日大闹一番。
黑崎员外是汴梁城东侧有名富商家族,旁的人都说黑崎一心虽然看着有几分蠢劲,生意上面可是不曾含糊。黑崎府也是圈了繁华地段的一大块地,建的庭院好不气派。
此刻,黑崎一护在他房内不能就寝,烦躁的来回踱步。旁边是自幼伴他长大的侍仆浅野启悟,正没个正形半软在椅子上吃着点心,平素没人时他们并不以主仆身份区分,一护不爱讲究这些条条框框。
启悟连着又塞了两个小糕点入嘴,说的话却酸溜溜的:“一护你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井上小娘子那么美,你居然还不乐意娶人家。”启悟自从去井上府送礼彩无意中对井上惊鸿一瞥以后,回来就老一脸花痴的对着自己画的井上画像倾诉对井上的满腔热情,弄得一护好不嫌弃他。
“你说的倒轻巧,我可一点也不想娶个莫名其妙自己都不了解的女人!”一护咆哮道,他年一十五,虽还不是太懂这人间爱情,但是他素好自由不愿被左右人生,这种被安排的婚事他可不答应。
”那你想怎么办,又不能逃婚。“启悟漫不经心的说。
”逃.......逃婚........."一护嗫嚅道,眼神迷离开来,一会他兴奋地一把抓住启悟衣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可以先逃走啊,这样明天的婚事就办不成了,过一阵子我再回来,他们肯定就不敢再逼我了!”一护为自己智慧的火花感到得意不已,他这几天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启悟也神采飞扬,于私心他可不想让一护娶了井上。
“那我现在就走,你赶快回去,别让人看到!”一向说风就是雨的一护连着推他打算出门。
“等等!”被推着的启悟突然回头认真的看着一护竖起食指,“你不觉得逃跑的时候你的橘黄色的脑袋太显眼了么!”
一护楞了一下,突然想到确实好像在黑夜中也很反光:“那怎么办?”
启悟夸张的叹了口气,掏出一条大碎花手帕泪眼婆娑说:“看在是你的份上,我就勉强借你小花姐送我的手帕蒙在头上吧。小花姐姐的手帕,我对不住你啊,你陪伴了我这么久今天就要跟了别的臭男人!”其实这可不是小花送的,而是启悟偷偷摸摸趁没人时候从晾衣物处偷来的帕子。
“行了行了别哭了,改名给你买一打。” 一护恶寒的看着这恶俗的花色手帕,设想一番顶在脑袋上还真是不符合他的品味,但是眼下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便拿来不情不愿披上,在鼻子下面打了个结。
启悟看到眼前傲气少年转眼有几分流氓采花贼风范,憋了一口笑没敢出声,他 暗暗掐了把自己大腿,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保重啊。”说罢忙着跑出门外,在拐弯处笑得直不起腰来。
夜晚,明月当头,露琪亚怎么没睡着,她在思考明天的事,对她来说,明天倒更像是个任务。对了,自己还没有亲自去查看黑崎府的地形呢!露琪亚猛地想起这茬,一向办事认真的她总亲历亲为,因为不上心居然忘了这码事。不行,我要摸黑去看看路,虽然明天总指挥的是恋次但是不能拖大家后腿。这么想着露琪亚从床上直起身来,套上了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她从自己床上俯视下面,他们这帮子人的老巢建在一个大山洞里,前面较矮的前洞做了平时议事地方,矮洞后穿过一个甬道竟然别有一番天地,是个巨大的山洞,似乎已经形成千年,地上和洞顶都悬着各式各样的钟乳石,最上端是洞开的平日可以射进阳光,撒在岩石上如钻石般美丽。露琪亚他们刚发现这里时候都吃惊的合不拢嘴,这个大山洞便做了卧房,按组织地位里的高低安排了床位的高低,露琪亚就睡在最上方,可以俯瞰一切。此刻她看着大伙在月光下正睡得香甜,这可是一帮比亲人还亲的好伙伴,或者说没有亲人的他们已经将彼此当成自己的血亲。
还是不喊恋次了吧。平素他们常一起行动,今夜露琪亚蓦地想自己走一遭。她身体轻小,轻功好的很,当下点地如飞鸟般下了最底层,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山洞。
晚风习习,虽有凉意但是吹在脸上快活的很。露琪亚脚不点地的跃向城去,约一盏茶功夫已到城门,城门早已关闭,不过露琪亚抛出飞爪几下子也就翻过了城墙。现在快到子夜时分,城里不是夜市的地方已经是静悄悄了,她记着他们说黑崎府是在那东北方位,就一路过去,时不时停下来查看大户房屋的门匾,黑崎府上的是“世德流芳”。
黑崎一护正偷偷摸摸的出了自己屋子,贴着墙跟前行。这个时辰家人早就睡下了,府里静悄悄的,但是一护还是不敢大意,他知道要过大门必须要经过芳华园,正是一心的主卧。他知道自己这疯癫父亲耳朵倒是好的很,睡得再熟有个风吹草动也就醒了,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一护刚跨入芳华园,巧的是露琪亚刚寻来府上,她在外墙摸了一遍,打算再上墙看看黑崎府全景,这么一想,就翻身跃上了墙头,正巧在一护头顶上方。露琪亚皱起了眉,三更半夜,这人鬼鬼祟祟套着个花帕子贴着墙跟走,怕是什么歹人吧。等等,花帕子,莫不是茶馆说书先生嘴里的采花贼?虽说露琪亚干的是土匪这行,可是平素她爱抢那些强人恶人,生的是颗惩恶除强的心,当下便有了让他就地正法的念头。
一护浑然不知头领上有个女子已动了心思,他正全神贯注的贴着墙跟踱着步子,突然,一阵微风,他一惊,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已经横在自己脖上。耳边有个低沉带着几分严肃的女音:“不许动,敢动一下就杀了你。”
一护满头冒汗,自己走的是什么霉运,难道出走前忘了算个良时,这是什么情况,这是遇到刺客了么!但他不会半点武功,也不知道身后是个什么角色,真倒不敢轻举妄动,但会他胆子向来大的很,便低着嗓子道:“你是谁?”
“不要问我是谁,我问你你可是来采花的?”背后的声音冷冷的问道。
什,什么?采花的!在自己家里面采花是吗!平日里没人敢惹的少爷还是第一次被人冠上这么个侮辱人的名号,当下按捺不住怒意:”你才是来采花的贼人!我堂堂黑崎一护,是这地主子!“
不料,他这声音一大,惊动了房内的一心,只见房内烛火一亮,一心的声音传来:”谁在外头啊?”
“不好不好!呆子我们快躲起来!”一护大吃一惊,赶忙压低嗓子说。露琪亚也是惊了一下,潜进别人府里的事她也是头一遭,被发现总地可就麻烦了,她迟疑的把剑放低了些,一护趁机反身一把把她拖入修建好的花丛当中。
一护把她拖入花丛中,这才扭头趁着月光看清她的面容,肤若凝脂,紫颤颤的双眸,好一美少女。但是,对她容貌的关注只是一时间的,真正令一护挂上心懊恼不已的是对方身材娇小,看上去弱不经风,早知道自己刚才一发狠,肯定制的住她。但是眼下不是后悔时候,被他爹发现他半夜在这院子里可是不得了的事,自己就逃不出去了,趁着一心还没出来,他凑近露琪亚耳边,小声恶狠狠说到:“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被发现了咱们都没好下场,你可不许出声听到没有!”
露琪亚已经从刚刚吃惊中缓过神来,她当然知道不能出声,还用他说,于是带三分怒意的拿剑柄狠狠捣了一护腹部一下示意了解,一护一吃痛险些叫出声,亏得露琪亚伸手敏捷一把反手捂住他的嘴,脸上却是得意的表情,心道你个富贵养出的小子还敢对我张狂。
他们透着树丛看到一心出来左右张望,嘴里囔到:“明明听见动静。”两人大气不敢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心饶了一圈发现没有异常,正转身要走,突然眼角发现地上有一个花帕子。“这是......."一心疑惑的拾起。一护紧张的险些被过气去,刚刚拽露琪亚进来时候扭打间帕子已经掉在地上,这下可糟了。他吞咽口水,直愣愣的看着一心朝这边走来。
露琪亚也很紧张,她飞快的思索着该怎么办才好,她想着想着又想到说书的那去了,她其实挺不谙世事,武功虽不错,平素和人打交道的事情还多手下的人办,自己关于人情世故倒大多跑去茶馆吃茶听段子听来的。露琪亚心道总不能暴露自己目的,那孤男寡女在这叫什么来着,对的,先生说这叫偷情,不行,那我岂不是托不来干系。露琪亚蹙眉凝思,突然计上心来。
一护现在注意力全在一心身上,突然自己手腕被人一抓,他一惊低头一看,露琪亚居然将自己臂膀横在她腰间,她人则是往一护怀中一缩,一护闻到淡淡的花香,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怀中露琪亚大叫道:”救命啊,有人非礼啊!救命啊!”
甚么!一护目瞪口呆,他张口正要骂她,眼前的花丛猛地被扒开,一心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一护脸前,破口大骂:“竖子,三更半夜居然在这作见不得人的行当!”说罢对着他脑袋就是狠狠一掌。一护被打的眼冒金星,刚要开口解释,腰间又偷偷被露琪亚狠狠扭上一把,痛的龇牙咧嘴。
天啊,自己今晚究竟做的什么孽,怎么摊上这样一个魔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心紧急唤来了家中一帮子主事的到主堂来议事。大晚上的发现自家儿子和各陌生小娘子在花丛后面,小娘子还口口道是非礼,这可是大事。大伙睡梦中被唤醒都睡眼朦胧,来到主堂,只见一心脸色铁青的坐在主座上,面前跪着满脸怒色的一护,旁边还站着一个娇小的陌生小娘子,都一个激灵醒了大半,这是唱的哪出子戏。
露琪亚眼见人来的都差不多,肚中的话也编的七八分熟了,她秀眉一蹙,掏出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痕,一副楚楚动人样子娓娓道来:“我叫蝶谷,自由没有父母,随外婆长大。可老天无情,前些日子外婆突发急症竟撒手人寰,她临终前叫我来东京找我远房的亲戚。可我却路上被歹人偷了盘缠和行囊,到了这里也寻不得亲戚,三日前我在黑崎府外无助休息时候遇到了黑崎一护......."
"你个贼女子在乱说什么!我们明明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一护听她面不改色的竟把自己套到她故事里面急得大叫。
“竖子!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听蝶谷姑娘把话说完!”一心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脚,却又扭头一脸温柔谄媚的说,“你接着说。”
露琪亚用手帕掩住脸庞,向一护射去威胁的一道目光,一护读出“再吼就杀了你”几个字,背后不由冷汗直冒,他毫不怀疑这个恶女人能说到做到。但露琪亚转向众人时候又是梨花带雨,惹得旁人都一脸同情,哀叹她凄苦的身世。露琪亚接着说:“黑崎向我保证他能打听到,约我三日后子夜时分在这找他,我当时只顾感激,哪想的到为何挑这黑灯瞎火的时辰见面,我来了以后,他竟然骗我到园内就想非礼与我!幸好黑崎员外出来我才敢叫出声来求教,呜........”话此,露琪亚已经泣不成声。
这是什么和什么?一护急得脸都红了,他看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明显不善,心知他们定信了这女子,他吼道:“别听她胡说八道,我黑崎一护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分明是她半夜寻来府上打算做歹事,瞧她还配了刀!看!”一护慌着指向露琪亚,可她身上两手都空空,哪有什么剑。露琪亚早在呼救时候就随手把剑藏在了花丛之下,一护这等子心粗的人哪注意到这事。
众人见没剑,更信了露琪亚几分,一心沉着脸问:“你说她说谎,你三更半夜在园内作甚?”
“我,我......."一护瞠目结舌,总不能说自己是逃婚的吧。他慌乱中将目光投向启悟,启悟却完全没有领悟,启悟心想,一护你实在太厉害了,背着我认识这么个貌美小娘子,真是干的漂亮,他暗暗冲一护比了个干的好的手势,一护见他这般摸样肯定是完全误解了,只得将目光投向游子。只见游子满眼是泪:“蝶谷姑娘真的好可怜,一护哥哥居然还这样对她,真是太过分了!”什么。游子也相信了,一护感到一丝绝望,再看向夏梨,夏梨一脸悲天悯人:“一护哥,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夏梨的话给了一护重创,这个女人演技好的夏梨都信了,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他仇恨的瞪向露琪亚,后者一脸得意冲他挑衅的笑了。不知怎地,其实挺慢热的露琪亚对他倒是一见如故,见他生气心里就爽快的很。
一心见他半天不说话,一下子扑到东墙上挂着的美关的画像上嚎啕大哭:“美关啊,我们怎么生出这样个不孝子,明日都要结婚今日还敢做出这样禽兽事,美关你在天之灵一定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啊!”他哭罢,又蹿到露琪亚面前说,“蝶谷,我的不肖子你看怎么处置都行!但是明天他要成亲,等成亲后你好好罚他可好!你就别报官了可行?不然我这老脸往哪搁?“
一护在一旁心道,感情你是为了你的老脸!露琪亚轻叹一口气,温柔的说:”我看你们都是好人,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也罚不了他什么,这事就算了吧。“
”那,蝶谷姐姐你住我们家吧,我们帮你找到你亲戚。“游子早生了怜悯心,大大的眼睛望向露琪亚,一脸真挚。
露琪亚一怔,这情况倒是她没想到的,她和男人混惯了,女孩子的温柔她真不知该怎么应对,她低吟:”这怕不太好吧,我........"
"我看好的很!哈哈哈!蝶谷你干脆当我的第三个女儿吧!我好好待你!“一心突然眉飞色舞起来,他觉得游子这个主意好的很,看露琪亚又美貌又温柔,做自己女儿实在不错,”啊,美关啊!你今天有了第三个女儿啊!“
喂,我还没答应好不好,露琪亚心里呐喊道。但是看着游子笑眯眯的脸庞她又没说出口,那就,先走一步是一步。露琪亚心想。
“啊啊啊啊啊!混账!露琪亚这家伙怎么不见了!”清晨的乙良山上恋次爆发了一阵阵怒吼,他顺手抓过身边一个兄弟,“喂!露琪亚去哪了!?”
看着他青筋爆起,一脸恨不得吃了人罢,被揪住衣襟的可是委屈着很,说道:“阿散井大哥,你可是和露爷最好地人,怎能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