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不去的
昨晚,论坛一结束,他们就奔母校的小吃,和六年前一样,进进出出的大学生,英凯:哈哈!又回到当年啦!宋德昆:哎!岁月如梭呀,你还来碗酸辣的呗!他们边吃边说着五六年来的人和事。,英凯停了片刻,小声问:“老宋?你当年为啥忙着出国阿?咱们所条件在国内可以呀!”,宋德昆默默低下头:“这事跟所里一毛关系都没有。”“那为啥?”英凯追问着。宋德昆黯然神伤地苦笑了两声:“都过去了,”,“说说,说说”英凯不依不饶,“好奇害死猫!”宋德昆瞪着一双大眼。
宋德昆四岁时,母亲辞世。父亲是大学教授,知识渊博却不太会持家和关心人。五岁有了后妈。继母对他不好不好,吃饱不冷就行。他与继母小心相处,嘴甜,顺从,让自己躲过许多无端的伤害,从中渐渐明白,感恩和谦让的益处。学习上,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高兴,更是不用扬鞭自奋蹄。继母拿着他满分答卷常说:“真随老宋家的根呀。”,他心想:谁像你,一心要我爸的钱,哼!
人生如歌,时间是蓝天飘过的云。宋德昆研究生毕业分到研究所,此时,父亲已是古稀之年,老年病俱全,还下了支架。出现一次脑梗,好在继母照顾,还能行动自理。有一天,继母跟教授说:“我看,我侄女莹莹和昆儿倒挺般配,——”,教授一听,拍着手说:“好哇!你真有眼光!那就让他们见见。”星期天,宋德昆回来,继母做了好几个菜,饭桌上父亲说:“小昆阿,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觉得你妈的侄女莹莹怎么样?”“挺好的呀。”,继母忙给宋德昆夹快排骨:“我也和莹莹说了,你们见见面?”宋德昆像做错了事地说:“爸、妈,我、我有女朋友了。”他们怔住了,相互看一眼,继母用力将筷子摔在碗上,转身进屋。“有女朋友,不早跟我们说?”父亲的脸通红,也放下筷子。“这事你再考虑考虑。”,“我们都处好几年了。”宋德昆央求地坚持说。父亲呼地拍着桌子:“好几年又怎么啦!”转身也进了卧室——。
宋德昆走出家门,泪水从衣襟滑下。妈妈临终时的话又在耳畔低吟:昆儿,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今后你一定要学会忍耐,才能成男子汉。——
转年春天,继母病危,不久辞世。屋里只有父亲和一条蝴蝶犬贝贝。宋德昆每周都回来,父子相处的其乐融融。宋德昆也没领女朋友回来过。年底,所里忙,他跟父亲说这两个星期不回去了,“你忙你的,我没事。”父亲愉快地说着。
这一天,宋德昆夜里翻来覆去地似睡非睡,早晨就给父亲打电话,几遍都不接,他慌了,驱车急往,打开房门那一刻的场景,让他一身冷汗,几呼晕倒。教授一条腿伸着,一条腿屈着,手杖扔在茶几上,直挺挺地趴在地上,朝上的半侧脸血肉模糊,贝贝坐在旁边,正舔着嘴上的血渍,地板上血迹斑斑,宋德昆冲上去大呼:“爸,爸呀!”,他抱着已看不清的脸,声泪俱下,整栋楼都在晃动,他的哭声惊动了楼上,下来一看,吓得浑身颤抖,忙找一白枕巾,帮着把头包好。——宋德昆又拿床单盖在父亲身上,他坐在茶几上,看着贝贝,贝贝蹲在门后,正偷眼看他,宋德昆转头向阳台开着的一扇窗,他和蔼的叫贝贝过来,抱起它,抚摸它的头,向阳台走去。清晨,阳光灿烂,蓝天白云,他猛地扔了出去,“它是后妈的心欢”。转身,拿起手机,看着眼前,却不知往哪里打!——
说到这,宋德昆泪光闪烁,“后来,我和女朋友也分了。”英凯:为啥?“她特别喜欢狗,而且,她家有三条!说结婚还领一条来。”“自那以后,我就见不得狗!我查了查不养狗的国家,就去了土耳其。”俩人默默相视了一会儿,干了最后一口。
二零一九年三月三日 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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