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时候   到厨房去(飞花令5)

《Soufflé》封面

《忧伤的时候  到厨房去》是土耳其女作家爱诗乐.沛克的作品《Soufflé》。

爱诗乐.沛克,当今土耳其最受瞩目的新生代女作家,被国际文坛誉为同样双语写作的艾莉芙·夏法克(Elif Shafak)接班人。另著有《其他人的气息》、《刽子手的墓地》二书,三部作品在内容与叙事手法上风格迥异,是不为题材所局限的全才型气质女作家。

“Soufflé”——即舒芙蕾,一种有名的法国甜品。这种特殊的厨艺方法,主要材料包括蛋黄及不同配料拌入经打匀后的蛋白,经烘焙质轻而蓬松。厨师们特地运用了蛋白变化出这种虚无的美食,烤好的舒芙蕾要分秒必争地品尝,否则会很快“漏气”,一般在20到30分钟之后会完全塌陷。

这本书的名字,会让读者误认为是一本普通的心灵鸡汤,而每个人都会在厨房中得到救赎与新生。其实,里面讲述的是三个忧伤的故事。

故事梗概:

生活在纽约的莉莉亚与中风在床的丈夫,疏离又束缚;而伊斯坦布尔的菲尔达与日渐痴呆的母亲,爱恨交错;不食人间烟火的巴黎画家马克,在经历中年丧妻之后,才发现纪念亡妻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走入厨房……

三场挫败的人生故事,三个城市,一曲舒芙蕾之歌,写尽味觉与情感密不可分的联系。

主人公之——莉莉亚

莉莉亚的家位于纽约。这个早晨,她的丈夫阿尔尼突然中风了……

莉莉亚是一位菲律宾人,几十年前移民到美国,嫁给了美国人阿尔尼,并收养了两个越南儿童。如今,两个儿女已经结婚生子,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似乎,一切都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是,随着作者慢慢地剥离开这个家庭的内核,我看到的是一个悲伤到无法言语的女人。

曾经,拥有着出众的美貌和创造力的莉莉亚,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维系这个家庭的幸福和美好当中。她的善良、宽厚、勇敢、坚强,大家有目共睹。

他们的婚姻已经维系了三十七年。但是,他们各有各的房间,既同住一个屋檐下,又不干涉彼此的生活。莉莉亚在美国这三十几年,已经变得像个真正的美国女人了,但她暗黑的肤色上黑碧玺般美丽的杏仁眼睛,以及每餐必放生姜的习惯,仍在表明着她的菲律宾血统。阿尔尼永远是个绅士,他总会对莉莉亚的厨艺赞美一番,而后起身刷自己的碗筷,再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而在白天上班前他也要锁上自己的房门。

两个人的出身背景导致了观念的碰撞,最终在心灵深处他们已经分道扬镳,并且,两个孩子也遗传了父亲的习惯,对莉莉亚无理的蔑视。

丈夫阿尔尼由于中风处于瘫痪状态,治疗的过程几乎花光了他们的积蓄。为了贴补家用和活跃家里的气氛,这个62岁的女人把楼上的几个房间租给了四个房客,并负责他们的三餐。

即使身心疲惫,莉莉亚还是坚持不懈地尝试着制作美味的舒芙蕾。对虾舒芙蕾、奶酪舒芙蕾、培根舒芙蕾、菠菜舒芙蕾……,在愈来愈复杂的样式中,她体味着自己的坚强与不屈不挠。

每次舒芙蕾蛋糕的中央塌陷下去,莉莉亚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生活一点点瓦解。无论她怎么努力生活,灵魂的中央依然会突然塌陷下去,而生活也会在四周散落成碎片。她的起起落落和这种传奇式的甜点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孩子对于父母艰难处境的熟视无睹,最终激怒了莉莉亚,她找到了律师,准备和孩子们一刀两断。

在与律师的交谈中,她得知:十三年前,丈夫阿尔尼签署了一份协议,即阿尔尼拥有这个家庭的全部财产,莉莉亚在离婚或者丈夫去世后净身出户。而在当时,善良的她如此地信任丈夫,没有了解协议的内容,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生活里随波逐流,过着别人的生活,围着别人转,她总是坦率地过了头。而现在,她确实要挣扎着改变这湍急的方向了。

多年以来,她第一次想到回到菲律宾,在自己出生的村庄买个漂亮、舒适、带花园的房子,雇个人帮忙,开心地生活下去,直到离开人世。

于是,她预定了四个月后飞往菲律宾的机票。

一个月后,某个炎热的早晨,她脱掉拖鞋,攥着裙裾,坐在厨房凉凉的瓷砖上,等待着面包从烤面包机里面弹出,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主人公之——菲尔达

生活在伊斯坦布尔的菲尔达,是一个宽厚、仁慈的母亲、妻子、女儿。

每一天的生活,就是打扫、购买、烹饪,而她乐在其中。她帮助儿子悉心照顾孙子辈,直到孩子们到了上学年龄。后来,每个周末一家人的聚餐又让菲尔达充分地享受着幸福和满足。

走进菜市场,从一个摊位走到另一个摊位,她感觉就是在那些从未去过的小村庄之间短途旅行。而她也总是从停留在鼻子尖上的味道找到自己想买的东西,也总会从蔬菜水果中得到启发。

在她看来,一个盘子必须像静物画一样好好安排。饭卷外的葡萄叶要像搽过一样闪亮,欧芹看起来要有充沛的精神和力量,味道上的和谐应该像一首举世无双的交响乐。

住在巴黎的女儿和菲尔达的感情非常好,她们总是在对于食物的烹饪技巧达到共识中,结束每一次的电话。这些美妙的感受让她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劳碌与辛苦,内心深处依然充满着喜悦和希望。

这个将近六十岁的女人,几乎快要触摸到了幸福的天花板。

然而,她住在家附近的母亲奈斯比太太就在此时摔断了胯骨,菲尔达把卧床的母亲接到了自己的家。

菲尔达的母亲对于儿女们的依赖,是用一种不肯罢休的折腾对方来体现。她总是夸大疼痛的程度,哪怕是一点点疼。她几乎是乐在其中地呻吟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

母亲无休止的歇斯底里,突然变化的家庭结构,打乱了以往的旋律。而菲尔达身在其中,也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她从来没有过纯粹的自由,不知道生活里若是没有任何责任会是什么样子。照顾丈夫和孩子们的饮食起居,后来的照顾孙子辈,惦记异国他乡的女儿。忙忙碌碌之中,她发现自己已经老了。

以前她总认为,孩子们长大后,就会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了。她已经五十八岁了,期待着自己六十岁以后的日子能够全部属于自己。而母亲的到来,让这种渴望变得遥遥无期。

伊斯坦布尔那天的阳光特别明媚,菲尔达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在D&R书店里,她看见了一本书,书名是《舒芙蕾蛋糕》,下面有一行小字是:最大的失望,第一版竟是在1841年印刷的。

根据书里的介绍,舒芙蕾蛋糕是最大失望的原因:不管你怎么训练有素,怎么严格按照步骤来做,一个极微小的错误都会让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她的第一个舒芙蕾蛋糕,也由于母亲婴儿般的嘈闹,以失败告终。

女儿欧瑜的预产期将近,她必须在她身边。儿子和儿媳妇生下两个孩子的时候,她都在她们身边,现在她必须在女儿身边,不可以让母亲再偷走这样一个机会。

她总是会在厨房里找到一条逃离之路,那就是不断地尝试着制作舒芙蕾蛋糕。

那一天,她端着盛着舒芙蕾的碗,回到母亲的卧室,与母亲分享成功的美味。发现:母亲用床头柜上的那瓶西番莲把两盒鲁米那(镇静剂)全部吃完了,她沉沉睡去,再也不会醒了。

主人公之——马克

巴黎漫画家马克与妻子克拉拉相伴了二十二年。克拉拉从小就喜欢下厨,厨房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

而厨房也是这个小公寓最吸引人的地方,里面摆放着鲜花、绿植和饰品,中央有一张餐桌,角落里还有个小电视,他们经常拿一本书坐在厨房里读。

他们没有孩子,也不接受收养孩子。他们从彼此身上找到了快乐,他们自己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他们不断地旅行。路线一年比一年长,每过一天他们也快乐一点。

克拉拉每天在厨房里忙碌着,厨艺渐长,而马克坐在角落里,躲在她的温暖里,读着自己的漫画杂志……

某一天下班后,马克走进厨房。克拉拉侧身躺在厨房操作台前,之前抱着的咖啡罐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把手指按在她优美的颈部,没有脉搏了。

克拉拉是他多年来一直披在身上的毯子,现在她不在了,只留下他瑟瑟发抖。

痛苦挣扎过后,他走进了妻子经验的厨房,开始尝试着制作复杂的舒芙蕾蛋糕。虽然没有成功过,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重新找回了自己之前的生活状态,也渐渐地打开心扉,接纳了在超市购买食材与烹饪器具的时候认识的超市店员萨宾娜。


本书试图回答:如何在生活崩塌之后,重建一个生活?人们如何于绝望之时重获力量?

而生活,也许正如原书名Soufflé一样,无论你怎么努力怎么按部就班,都阻挡不了突然的塌陷,而人们救赎与释然的方法,也不尽相同。

是什么让爱诗乐·沛克的作品如此特别,是因为她能在不带哭喊、夸大或直接告诉你这是一个悲剧的状况下,述说一个最大的悲剧。

而人类的苦痛以及人性最深处的弱点,只能以如此优雅的方式书写。

美味的舒芙蕾,最大的失望。

【一元短篇小说训练营~析子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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