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明白世上的人和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一切取决于各自的立场和角度。
换位思考一下,或许新来的客房经理他本身也没什么错,可我早就熬出来一股狠劲,生出要不顾一切摆脱客房部的决心。于是才有了三月底请君入瓮般的在早会上公然对他表达不满,然后顺理成章的通过老师和企业那边的沟通,离开了客房部去了康乐部那边挂了一个闲差。那时候距离毕业不过就短短两个月…
我承认我这么做非常不善良,看见那位给我当了跳板的客房经理我也时常感到愧疚,觉得自己利用了他。可我没有办法,在假日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我不伤害别人就有可能被别人伤害。那次坠入深渊,我是真的被刺痛了,当我涅槃归来就换了一副心肠,如曹孟德“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当日,假日所受之辱即使变为过去式,我仍无法释怀,就像一个永不结痂的疤,一触碰就会溃烂流脓。
我能回到假日,吴教授对我这个学生的偏袒是有的,毋庸置疑。但更多的是考虑到毕业率,在我前面已经有一个学姐因多方面的原因在企业出现了些问题而没能毕业。吴教授每每和我谈起就会无限惋惜…
我很感激吴教授没有让我步那位学姐的后尘。可当我再次回去,我发觉心里的郁结更深。不论是客房的鸡零狗碎也好,张姓某总向来不过脑的那句“早就不要她了”也好,还有流言、排挤那些精神伤害也好,都让我怀疑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着?我没想过死,可我也不想这样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未来需要我忍受恶言和抑郁去换。就是卯着一股子破釜沉舟式的狠劲,我终是得到了一个我所预想的那种结果。
当然啦~这是我把此前明白不该说的话,都对老师说了出来才得来的,代价不可谓不大。没有绝对的做对亦没有绝对的做错,看我在乎什么吧~轻者衡轻,重者衡重罢。
康乐那边的领导上来楼层找我的那个下午,C学长找到当时正在四楼赶房的我,说你新领导来看你来了。不知为何,我感觉他有点抑制不住的开心。可能是错觉?不过也是,换我,我也开心。客房最麻烦的一个事精终于走了……平心而论,不吹不黑。我在客房的日子,C学长真的受了我好多气。我异常有主见又相当固执,没给他少添乱。大概也就是因为是同一个学院出来的,他才有这样的忍功,没暗地里给我使绊子。
客房好像隔一段时间就这样,能出现问题,不是房间出问题就是人员出问题,要不就房间和人员一起出问题。跟着C学长走到走廊拐角处的时候,他有些唉声叹气 “又走一个,J要辞职,你又走了…客房真的没人了。”
我记不清我是怎么回应他的了,只记得当时的心情,突然没来由的有些些舍不得。
这不就如同《肖申克的救赎》吗?“这些墙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叫体制化。”原是坐牢坐久了也会有感情,我对我最厌烦的客房在那一刻还是有舍不得的。遗憾的是,我在那里没有找到能够一直坚持下去的乐趣。我不甘心就这么让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面对些鸡毛蒜皮,人都变得越发麻木……
“离开这里之后就考本科?”进了电梯,C学长忽然这么问我,我有些些伤感却一如既往的固执,“不然呢?想在这里当一辈子的苦力啊…”
我出生农门,没有光鲜的学历也没有漂亮的履历,长相也是中人之姿,不能靠脸吃饭。即使借着杨叔叔慈善教育的东风,进了世界前五百强企业名下的酒店工作,我也还是个基层廉价劳动力,得不到尊重亦没有人在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走继续读书这条最公平的道路以弥补自身的不足,所带给我的自卑和遗憾。
酒店就是个让人无解的地方,累的累死,闲的闲死。与我初来乍到那会认为的“酒店就没有轻松的部门”很不一样。到了酒店颇有些人人都变成蒲公英的感觉,风一吹,落到瘦处还是肥处全看个人的造化。
泳池暂未营业的那段时间,我在康乐那边过起了提前“退休”的养老生活。除了早上打扫一下卫生就再没有其他的事儿,领导偶尔接有活也会带我过去帮下忙,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事,轻松且无聊。
“你有些小漂亮,找个靠山,我敢保证不出五年你也会是个总经理…”去故乡里负责一个野炊活动的时候,安顿好客人,不知我们中的谁提到了球会那个女老总。领导不知哪来的分享欲,对我跟另外一个阿姨侃了很多他所见所闻到的职场潜规则,还不忘了好心提醒我,一个女的靠自己努力是很难发迹的。
当时我听得蛮认真,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句蛮现实,但并不是人人都认同的话,潜规则哪都有,一千个人也许就有一千种价值观。就拿多偶这个来说吧,有的人认为一生只能爱一人,有的人则认为一生只爱一个人太亏。这是不是就是人和人的价值观不同?
每个人都不一样,所以我尊重。我想坚持自己的价值观,至少是去拥有一个清白的人生,没有太多的不为人知跟污点,我想堂堂正正的在这个略有阴影的世间,面朝阳光而活。
不知道是不是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到了某个年纪,赚了些臭钱,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都会开始饱暖思淫欲。比饱暖思淫欲更加日了狗的是,竟然还有一个思到我这来了。
在假日我曾被一个中层发微信骚扰。真的是很心塞的一件事,我就仅仅是在一个早上,下去员工餐厅吃饭被他看见了呀。即使他堂而皇之的就坐到了我对面,我也不过是纯属礼貌的有答他的话。没有搔首弄姿也没有暗送秋波。这中年大叔就这么盯上我了,在一个中午给我发来了好友申请。
同一个酒店又是一个部门的领导,他主动加微信,我虽有感到奇怪但还是给了个面子通过了。起先还是正常的,加了微信也只是很平常的一种礼仪交往,他偶尔有问候我一下,朋友圈有点点赞,出于礼貌我也会回复。
也许本就带着目的来是容易心急的,没过几天他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给我发微信,说我很漂亮之类的,问我是不是也住四楼,方不方便过去他那…惹得我心里直犯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普却信男?长得漂亮就是属于你的菜,穿衣性感就是专门勾引你来看,愿意跟你说上几句话就代表想要同你出事故。这种想法也太自信太把自己当缪斯了。
考虑到不要明面上得罪他,我很是委婉的说,我挺怕见到领导层的。潜台词其实就是:趁早歇菜,我懒得搭理你。想不到对方自信过了头还给我洗脑“下了班就没有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了,就做个朋友”… 见这么冥顽不灵,我索性当没看见信息,不回复了。
天知道被那个中层发微信骚扰的那一阵,我过得有多惶恐不安。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更困扰我的事来,担心毕业证会因为这件破事出乱子,更担心酒店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制造更多的流言蜚语来伤害早已经身心俱疲的我。我曾无数次想过,找人力那边求助,但我终是不敢,害怕远兵学长再一次误会我…
也是这件事,从那个发骚扰微信的中层那,我意识到,人这一生是会受到非常多非常多的诱惑的,其中就包括淫欲。那些诱惑像塞壬的歌声那样,会让人迷失心智。越是这样,越要克己,明白自己真正在追求些什么,永远不要做任何诱惑的奴。
我喜欢和酒店的一些老员工们聊天,从他们那我可以窥见纷繁的人事里,那片由黑白交界而形成的灰色地带,人站在那可以明目张胆的摒弃道德跟底线,去做一个被欲望裹挟的鬼。
在酒店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慢慢去懂得,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美即丑、非善即恶、非是即非的。更多时候与自己在一个反面的那些人亦无所谓对或错,只是个人的选择不同,思想决定行为。这就好比一个男士进了传说中的红灯区,找到一个美艳女郎对她说“Listen, I have a wife, but I want to have a good time”(听着,我有老婆,但我想要开心一下)美艳女郎要刚好也只是图他的钱,她或许就悻悻然接受了。合作愉快,各取所需而已。美艳女郎是那情色、物欲、钱和利,男士是那“想要开心一下”的满身欲望的人。不难理解,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美艳女郎和想开心一下的男士的…开心完了,然后呢?
在康乐部无所事事的日子,我有读过一篇人物传记。抛开三观、道德这些不说,我特别欣赏蓬巴杜夫人,法国最强情妇。虽然顶着一个不太光彩的头衔,但谈到洛可可风,聊到法国葡萄酒就总绕不过这位传奇女性(她在这些领域都颇有建树)她富有学识、懂得艺术,拥有心机和手腕,她也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和设计天赋,将自己热爱的艺术推向顶峰,形成带有自己标志的影响力,有手段与格调去和荒淫无道的路易十五斡旋…
人与人之间都是等价交换,有需求,而后去满足需求而已。说到底这个社会就是个讲求价值的社会。无所谓对或错,无所谓黑跟白,无所谓美与丑、无所谓善同恶、无所谓是和非… 只有追求不同,选择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而已。
金钱、名利、地位从来都是好东西,但对自制力差、贪欲极强、丧失人生信念、只追求浮华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我不是蓬巴杜,所以我尽量去追求我能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