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馄炖喽……馄炖……”,哈着初冬的寒气,一个人手里夹着一只烟,行走在童年时熟悉的旧街巷,去寻找记忆中流年美味的馄炖小摊儿。步着有些轻松自然,不紧不慢。嘴里哈出的热气形成短暂的小面积雾霾,有趣儿!人走路鼻孔向前排气,汽车排气筒向后排气,蒸汽机火车烟筒向上排气……手里夹着烟,却一口也不抽,权当是冬夜里随身携带的小火炉吧!
旧街巷还如同往常一样,却感觉没有儿时的宽阔,路灯的电线杆子还在,只是上面的灯头换成LED的了,路两边停满了小轿车。路上除了三三两两放学的中学生,没什么行人。从西关一直往西走,出来就到了繁华的宏远广场,大家可能以为这是个广场,错了,这是座集餐饮、购物、娱乐为一体的现代商城,走进里面有种穿越的感觉,这里太热了。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就翻出来,继续寻找我的往昔去了。
我所说的馄炖小摊是指我的初中同学赵佳良妈妈的馄炖小摊,从小学到初中,赵妈妈的馄炖小摊,就是我儿时和青春时期的“麦当劳、肯德基”。统共没吃够二十次,大多是陪妈妈逛街或是陪妈妈回乡下喝赵妈妈的馄炖。也有和盲艺人刘红权喝过一次,再就是酒厂大院儿里的孩子们赶会时相跟的一起吃,请客的是酒厂大院对面开百货商店的宋二小,当时宋二小兜里揣五块钱,那真是一笔巨款了,反正儿时我的衣兜里是没揣过那么多的钱。
赵妈妈做的馄炖,皮儿薄如蝉翼、馅儿滑嫩细腻。汤很简单,由天津蒜蓉辣酱、盐、醋、一滴香、虾米和香菜组成,一碗五毛,十年没涨价。初中毕业后就吃不到赵妈妈的馄炖了。馄炖小摊迁徙过三个地点,县医院门口,旧汽车站门口和辽山市场门口。(那时,小县城还没有城管。)我记得每次喝馄炖,操劳的只是赵妈妈一个人,还有一个抱高粱酒瓶子、满脸通红的赵爸爸,下酒菜是桌上放的花生。听同学说,赵爸爸是个酒鬼,回家经常家暴赵妈妈。哎!我只知道赵妈妈的满脸通红是冻的,赵爸爸的满脸通红是醉的!
再聊聊我妈妈陪我喝馄炖,妈妈每次都是坐在小桌对面看着我吃,“孩子,慢点喝,别烫着……不急,妈妈等你呢……吃饱了没,要不,妈再给你叫一碗……”总之,妈妈从没喝过一碗馄炖,妈妈的脸和赵妈妈的脸一样,也冻的通红,可脸上有一种满足的微笑。我的脸也通红,是馄炖热气和美味腾的……
而今,再也吃不到五毛钱的馄炖了,更吃不到赵妈妈那么手艺精湛的馄炖了,重要的是,没有了妈妈的陪伴。现在,我会带孩子去吃馄炖,我要让他也有一碗专属于自己的童年馄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