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考试，可以说女儿基本上没有紧张过。但这次例外。

起先我也并不知道女儿的紧张，以为她跟以往一样地糊里糊涂。

记得是初一下学期的时候，临期末考试时，女儿对我说：“这次你不指望我考得很好，知识是学了，但还是乱七八糟地堆在脑子里，就跟我的玩具一样的，还没有收拾整理，放到相应的柜子里。”

我笑了，说：“那你把他们都放好不就行了吗？”

孩子是觉得考试近了，有些手忙脚乱的，这也是她的一贯作风，总是贪玩贪玩到十万火急的时候才想起。听了她的话，我嘴上啥也没说，心底里已经有了数。

果然，结果不错，成绩下来，女儿自己惊诧不已。我笑而未解，只略略地夸了她一下：“看来你可能还是把知识收拾了一下下吧。”

这次考试之前，她刚刚结束了数理化的三门竞赛，神经一下子轻松了下来，跟放假了一样的做派，看电视、听歌、周末上网，发短信，仿佛紧箍咒一下子散开了。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三天后就是荆州地区出题的第二次质检考试。

质检考试轻轻松松地过了，华师一附中的考试迟迟地未通知，据惯例，每年的5月1日考试，我感觉她好像跟没事儿似的。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带有批评意味地“提醒”了她一下，总算收敛了一些。可看到她晚上回来蔫蔫儿的样子，又无端地担心起来，但是我啥也不敢说，怕说了她一句甩过来：“要考试了，不和你说，影响情绪。”

30日，在去武汉的车上，我打趣说：“跟进京赶考似的。”

后来，给奶奶打电话，她兴高采烈地插嘴说：“考举人去的。”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嘻嘻哈哈的没正型中。我心里堵着东西转眼间飞散了。

晚上，一进酒店的房间：

“还有电脑呢！妈，还有电脑呢！”出乎意外地兴高采烈。

我估计可能在那一刻忘了“考中举人”那档子事儿了。

“你玩一会儿吧。”

稀里糊涂的家伙就真的看起了动画片。其实我也没希望她再抱着书本啥的，心底里特希望她能冷静理智地跟我说：“妈，今天，我可要早点睡觉呢。”

动画片看醒了，忽然醒悟似的说：“我看一会儿化学。”我那个“晕”啊只能憋在心里。

“妈，有一题，不知道在哪儿，我依稀见过，没弄明白，今天得找到。不找到我会睡不好的。”

我倒宁愿她看完动画片就睡觉。

1号一睁眼：“妈，你的鼻子真得治治了，打鼾，我没睡好。”“还有，你昨天关窗帘也把我吵醒了！”“反正下午才考，中午好好睡一觉吧。”连珠炮似的。

我知道有些焦躁不安。上午拿到准考证后，在车里看书。忽然说：“妈，问问刘瑞敏化学书带了没？有几个元素我记不真切了。”

从来没见她这样的，这次可能真的紧张了，我赶紧边和刘瑞敏的爸爸联系，边安慰：“要是她也没带来就算了，不会那么巧就刚好考你记不真切的那几个，说不定真考的时候你又想起来了呢。”

午睡起来，衣服一甩，“哐哐”两声响。

“什么掉了？”

“小葫芦！”她俯身捡起来。

我一看，大概是小学三年级时玩过的一个很小的玉一样晶莹的小葫芦。

“还有一个也掉了。”

“啥？”

“那个在崂山求的佛！”

“别急，我帮你找！”

我“咯噔”一下子，心里的那个急啊……

“啊，找到了，找到了！”……

这是孩子老早就向往的学校，也确实是值得向往的一所学校，对她来说，向往之，除了和大家一样的理由外，更重要的是这所学校周六、周日照常休息——这才是吸引她为之努力的真实理由。初中三年来，除了一个学期，被妈妈软硬兼施地“逼迫”着去上了一学期的数学提高班外，没有参加过任何补习班。当时，数学补习到期中考试时，就跟我申请不去了，说在哪儿也是做题目，然后订正，不如买本书，自己做，不懂的，反正后面有答案，一看就明白，并给我保证：一定做到和参加了补习班的同学一样。都这样保证了，我只好答应。其实，我明镜似的，她就是不愿意浪费双休日的那个“休”。

或许因为太在乎华师一附中的考试。这次出乎意外地紧张。

下午，考试出来，没有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抿着嘴，强力地绷着脸，但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还是像踹在怀里的小兔子一样地蹦跳在了脸上。

2号，按照以前早就说好的，应她的要求去买芭比娃娃。在商场，在芭比的柜台前，哪怕已经有我高了，但是神情还是和5岁多时无异。2000年的冬天，在同一个商场同一个柜台前，同样的专注，同样的挑选方式……只是现在在妈妈的耳边附加了窃窃的一句：

“妈，你看，别人看我的表情啊！”

在车里，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那么专注那么投入，这么多年来，我熟悉的表情，我熟悉的投入和专注的神态。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风儿吹动着她额前的一缕头发，孩子气的脸庞灿烂纯净……

她专注于手中的芭比，我专注于我眼前的她，感慨着感动着，我亲爱的孩子啊……

终于收拾好了芭比，又开始摆弄起相机来。自我陶醉在她拍摄的黄鹤楼的图片里，一抬头，看见了落日。

“妈，你看太阳啊，跟那还没腌好的咸鸭蛋一样的，白白的，一点油也没腌出来的感觉，肯定不好吃。”

和很小的时候，向我描述她的所见时一样的语气和表情，我似乎又闻到了她香香的味道。

是啊，孩子大了，个头真的大了，比我还高，可有时候，她的心任然还是小小的，柔柔的，需要呵护的带有乳香的——这小小的，可爱的心哪。我惊异于她奇妙的联想，也惭愧我的疏忽，其实很多的时候依然是那个小小的可人儿啊。

感觉有些日子没有以这样的方式靠近我亲爱的女儿了，没有用心地充满感动地捕捉她心中纯纯的蕴香了。今天是母亲节，在收到她的祝福的同时，记下这段文字，检讨自己，祝福亲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