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耳
1
我掰着指头一数,我妈昨天给我打了四通电话。缘由是,昨天返校,清早八点钟我从家里出发,计划乘坐8:20的大巴车回校,预计到达时间11:30左右。
早上8:25,我刚放妥行李,系好安全带,倚靠着座椅半躺下来,就接到母亲的来电,询问我是否顺利登车。
中午11:00,我一手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步履蹒跚,一手攥着手机等待网约车。抬手一看,母亲来电了,询问我大巴车是否安全下了高速,在国道边能否顺利叫到出租车。我请她放心,车已经顺利约到,十分钟以后就可以安全抵达学校啦。“好,好。”她匆匆挂了电话,怕她的来电妨碍我等车。
中午11:40,久等没有回音,母亲的问候又如约而来。“我以为你到了学校能汇报一声,左等右等没消息,就再问问你。”我噗嗤一声笑了,“安全着呐,放心吧。”“包里给你带了饺子,还有虾,别忘了吃。”我满声应和,当然,刚刚打车时遇到的不愉快,绝口没提。
我躺在床铺边,一手拾起水饺往嘴里塞,另一只手在朋友圈敲下一行字:第一次网约车差评,Good job!
朋友圈不时亮起红色的小圆圈,我忙不迭得把它消灭,听朋友帮我出主意,或是分享他们遇到过的不快经历。说说笑笑地,我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晚上就收到了母亲发来的微信消息。
短短19个字,虽然夹杂着错别字,我的心情却有点儿复杂。
我们第四次通电话,在收到微信消息后不久,自然是母亲的一顿说教。她说我脾气急,出门在外这样是会吃亏的。以后凡事儿别动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别给自己惹麻烦。这些话听了二十几年,总归有点听腻了,我说话的语气明显不中听,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这19个字愣神儿,突然就有点理解母亲了。
2
我的父亲身上囊括了诸多山东男人的特点,好面儿、寡言,大男子主义尤甚。他骨子里唯一的那一点儿柔情,恐怕都悄然送给了女儿。
有一年我放寒假回家,由于高速堵车误了点儿,到家时间比预计晚了近一个小时。天色已晚,等我拖着行李箱,背着大背包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臃肿的身影背着手踱步而来。我不知他等了多久,或者一个小时,或者更久。
他接过我的行李箱,手指相触的时候,我感受到冰凉。我挽起父亲的左臂,飞快地小鸡啄米般亲了父亲的腮帮。他也不说话,嫌弃似的推脱开,加快了步伐,只是眼角突起的皱纹出卖了他。我默默跟在身后,仔细打量这个熟悉却有点儿陌生的背影。
其实父亲身材并不高大,这一点恐怕有别于大多数北方男人。我翻过家里的老照片,父亲年轻时的确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模样。但是这一次,明显的,父亲佝偻起了脊背,不似往日那般。时光催人老,疾病尤甚。幸运的,我们被上天眷顾过。
不仅仅是这一次,无数次的,我在夜幕将近时分回家,小区门口都会有那熟悉的身影,踱着步,指缝间红光微闪。
他从不说“爱”,甚至一句关心的话都说不出,可我分明感觉得到,且俞久弥深。
3
我姐是我微信公众号的第一个粉丝。
只是,这个粉丝似乎不太称职。她从没往她的朋友圈转载我的文字,对我写出来的东西也不屑评论。她只是以她自己的方式,静静注视着我。
离家前两天,我俩还吵了一架,两个倔脾气的人互不搭理。可到了晚上,她就拎了许多零食回来,使劲儿往我的行李里塞。
4
姐姐结婚那天,我敢说,她是最美的新娘。
父亲上台致辞的守候,我看到我爸拿着发言稿的手一直抖。
那天我妈一直笑,一直笑,她涂的红色口红真好看。
那晚,新郎家里一定热闹极了。我家,我们仨人坐在客厅,还有几个长辈在,我第一次看到我爸哭了。那一年,我爸51岁。
5
好久以来
就想为你写一首诗
我不知道该怎样开头
不知道该怎样结尾
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但我想
你都明白
我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