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说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告诉老莫,我想吃鱼了。”
“好嘞师父。”
挂了电话已经是凌晨5点,在高启强专属BGM《听》的劲爆旋律中,我和老莫走出了明亮依旧却空无一人的深圳北站,走进清凉夜风的北广场,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去。吃大鱼,专啃硬骨头“深圳北自律机与信号员终端通信中断,现场已经换了信号员B机上去,今晚你带交换机和两张内存卡过去,老莫从韶关直接去深北,告诉老莫,今晚的鱼有点硬,得用点力啃啊。”周一上午我刚刚来到工区,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接到了师父的电话,我师父作为工区的工长,年休在家也要不停地安排任务。“师父啊,您老人家好歹让我先喝口水吧,放心啦,一会我去隔壁工区拿交换机和两张内存卡,整好就去深北站候着,今晚这鱼再难啃,我跟老莫都给它吃的明明白白的。”我一开口就是那股子熟悉的调侃味道,顿时就听到我师父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两声。深圳北网络通道问题已经有一年多了,该换的网线、板卡、路由器之类的都一一换了个遍,还是一两个月时不时闪断一下,问题不大但是很恼人。
见到老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老莫白天一直在处理了韶关东站CTC车务终端B机黑屏问题,处理好就紧赶慢赶坐上了最后一班来深圳北的车。纤瘦的老莫背着一个黑色大书包,停靠在出站口的柱子旁正在打盹,安静的老莫和身边流动的人群恰是一曲和谐的交响乐,我轻轻的走过去,站在了一旁。看着老莫狭长的瘦脸,有着几分苍白的痕迹,一双本就不大的双眼闭起来,厚重的眼袋更是让那双心灵的窗户略显呆滞了起来。不多时,老莫就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就说道:“东西都带了吧?走吧。”“放心,我的哥,该有的都有,绝不带有遗漏的。”“嗯。”我扛着交换机和老莫走进了深圳北站,黑压压的旅客人流都在向外走去,只有我和老莫逆向而行,我们贴着墙慢慢的向前走,还是那首《听》随着我们的脚步,伴奏着熟悉的旋律。在监测分析室的工前会上,老莫拿着作业单瞅了老半天,我在旁边看着老莫时不时皱一下眉头、摸一下鼻子、挠一挠本就稀疏的头发,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抿着双唇。
“今晚任务量有点大,交换机A、网线、信号员B机更换,每一步都要中心重新测一下通道才能进行下一步,最后还有自律机的倒机和重启,我想最后再确认一下,自律机确定重启么?四个板卡的备品都有么?”
老莫略显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诉说着对今晚工作的安排和风险隐患,他的担心确实让在场的科室和车间的领导沉默了一下。
因为自律机很有有可能会出现某个板卡起不来的风险,到时候就要直接挨个换板卡,如果备品不全的话,问题就有点大了。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站场都有自律机所有的备品,再者深圳北站这套设备也用了很多年了,站改都经历过好几次,设备基本上都快到大修期了。
当重新确认好所有备品都齐全,其他的风险研判都做了应急准备之后,在场的领导终于定下了调子。
“工长重新确认了所有板卡都有,不过这个重启放在最后,先把前面的活干完。每一步都按照流程来,老莫的思路很清晰,咱们就应该这样,干活之前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都想一遍,准备好后手再下手!”
吃小鱼,是个技术活
深圳北站的站台上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远远的还能看到城市的霓虹在夜空中肆意的璀璨着,然而夜晚的快乐是他们的,深夜中的一抹“电务黄”(身穿黄色工作服的信号工)是谨慎的。
明亮的机械室内,空调的凉风开的很足,老莫跨坐在梯子上,额头隐隐约约冒着细密的汗珠,老莫一只手拿着标号笔,一只手扶着网线头,在标签纸上详细地记录着网线的用途及位置。一台交换机上就是十几个网线插口,只要插错了一根,网络通道就通不了,密集的插口处没有多少可供作业的空间,还不敢用力的掰扯网线。
狭小的空间内,没有多余辗转腾挪的地方,老莫时不时歪着头、反着手、伏着身子,轻柔而快速地书写着标记,这玩意就跟吃小鱼似的,是个技术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换上了交换机,也更换了自律机B到交换机A、B的网线,然而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有意外了。
“交换机B重启失败了,重启了三次了,不能再等了。你先把换下来那个交换机插上电重启一下,看看能不能重启,可以的话就把B换下来,速度,后边活还很多。”
老莫依旧是略显沉重的嗓音,不过语速快了些许,我赶紧将换下来的交换机插上电,在等待它重启的时候拿着小刷子清理着网口的灰尘。
重新换上交换机以后,老莫皱着的眉头舒缓了许多,回过头来跟我说:“过几天这个交换机也让他们申请换了吧,我看网口有些已经生锈了,虽然不影响使用,但很有可能网络通道闪断就是这方面问题。”
我拿起手机联系了调度指挥中心,马上进行测试网络通道,回过头我就跟老莫取起了经。
“通道闪断的问题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哦,这次换上以后我师父就放心了啊,这条活在我们问题池塘里,已经一年多的大鱼算是被咱们俩吃明白了。”
“不好说,你得记住,咱们这行得信事实,以后很长时间不出现(通道闪断)才是真的好了,不要臆想,得看事实。”
“嗯嗯,记住了。累了吧,我的哥,你在旁边看着吧,我来把信号员B机的内存卡换了吧。”
“嗯。”
深圳的夜很长,机械室中的夜却很短。忙忙碌碌中时间悄然而逝,等到调度指挥中心回复所有通道试验良好后,老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向我挥了挥手,示意着天窗结束了,该回去了。
凌晨5点,在偌大的深圳北站中,我走在老莫的后面,拿起手机在微信群里汇报着天窗的工作,在脑海中闪现着一幕幕老莫低着头干活的样子,像极了田里闷头耕作的老黄牛。刚刚发到微信群里今晚工作汇报的消息,我师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一直在家就没睡,看来深北这个问题总算是初步解决了,就看看闪断的问题还会不会出现了,做的不错,快回去睡觉吧。下午睡醒了直接去英德西,今晚那边咱们一起搞年检,明天晚上韶关年检,晚上到了英德请你们吃饭吧。”
“师父啊,孽徒老想你了啊,您老人家总算又能带着我干活了。那个啥,话说今晚到英德吃啥啊?”
“告诉老莫,我想吃鱼了。”
“好嘞师父。”
吃鱼,要认真的吃
周五在韶关的酒店中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就肆无忌惮地涌入了房间。
伸了个懒腰,又一下子把自己摔倒在软软的床上,轻轻晃晃还有些许眩晕的脑袋,闭上了依旧有些睁不开的双眼,在脑海中回想一下这周的“精彩生活”。
周一从广州出发,先是南下深圳北,然后沿着武广高铁线一路北上,熬着英德的夜,看着韶关的月,师父和老莫带着一个逗比的我,一路也算是欢声笑语啦。
细细想来,深圳北站的夜是最长的,韶关中继站的路是最难的,英德的鱼应该是最鲜香的了。
旁边的老莫正在跟他女儿打电话,那温声细语的模样像极了“女儿奴”,老莫的嘴角一直微微的翘起,那双休息好了的双眼似乎亮着某种光。
“老莫啊,这都到韶关了,可是你的地盘了啊。”
“嗯”
“饿不饿啊,咱们去吃点啥啊?吃完就该各回各家,各抱各娃了呀。”
“嗯”
“你倒是挺近的,公交车应该不到半个小时吧,我这回到广州家里最起码5点以后了,我老婆估计在家老想我了,哈哈。”
“嗯”
“我说老莫啊,我师父为啥这么喜欢吃鱼呢?是不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你呼吸里的伤,
听你心跳里的狂,
听你怀抱的暖蔓延过山岗······”
熟悉的旋律一响起我就知道又是师父给我打电话了,毕竟这可是给他老人家设的专属来电铃声。
“晚上江高有施工天窗,我和老莫还有你一起去,虽然到周末了,但该干的还得干。收拾一下吧,马上出发,对了,晚上在江高吃吧,然后告诉老莫······”
“师父,您老人家这是又想吃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