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婉仪听后,已然知道自己是被栾欢月算计了,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变了脸色,眼泪簌簌而下,一副凄楚可怜地模样,躬身向胡夫人施礼道:“胡夫人,单凭您一人所言,就要将脏水泼到婉仪身上么?”
此时汪夫人也站了出来,冷着脸说道:“事关婉仪名节,还请胡夫人给个说法!”
胡夫人见周围瞧戏的夫人们都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似乎也并不太信,面上有些挂不住,对汪夫人说道:“事实如何,自然不会由我一人评断。”
汪婉仪此时往前走了一步,十分委屈里带着七分的倔强,朗声问道:“您说我遣了丫鬟去向您赔礼,敢问是我府里的哪位丫鬟,您能否找出来,也让婉仪无话可说!”
胡夫人自然寸步不让,满口答应,走到汪婉仪和汪夫人身后一一辨认。汪婉仪也仔细瞧着这些丫鬟,自觉这几个带出门的都是心腹,应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且那栾欢月再有手段,短时间内应该也是插不进汪府来,想到此处,汪婉仪定了定心神。
胡夫人仔仔细细地辨认了半天,自然看不出所以然来,随即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丫鬟一直低着头,我并未见过她的样貌。”
众人一片哗然,胡夫人如此说,显然没了什么说服力,如今没有人证,单凭她一家之言,自然让人难以取信。胡夫人着急地说道:“即使没了这丫鬟,还有品香阁的丫头,把这丫头请来,自然就分明了。”
汪婉仪哪里会给胡夫人这样的机会,若让栾欢月的人来,定然更不好开脱,见胡夫人正要嘱咐下人去请人,先声夺人道:“胡夫人既然信不过婉仪,婉仪只有自证清白了!”
说着,汪婉仪便往庭院的一处柱子撞去。众人大骇,惊在原地,汪婉仪冲向柱前时本向玉翠使了颜色,但玉翠显然也被惊着了,没有会意。眼看着便要撞向柱子,汪婉仪心下发狠,闭上了眼睛。就在此时,身子被一人拽住,拉了回来。
汪婉仪自己也是闭着眼睛吓得眼泪簌簌而下,以为玉翠来拉自己了,心里大定,谁料忽地听见一清朗男声问道:“母亲,这是出了何事?”
汪婉仪睁开眼,见一纨绔模样的男子,将自己揽入怀中,目光中带着惊艳,低声问道:“姑娘,你无事罢?”
汪婉仪忙从男子怀里退了出来,走到了汪夫人身旁。
胡夫人此时也有些后怕,见汪婉仪被胡飞荣救下,心里松了口气,道:“飞荣,你怎的来了?”
“父亲听见后院吵闹,派儿子来问问,是否出了事。”胡飞荣眼睛盯着汪婉仪,眼里满是惊艳。
胡飞荣见胡夫人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汪婉仪又是一副寻死觅活地样子,料是两人发生了争执,刚要开口,便见汪婉仪先一步开口说道:“无事,不过是在同胡夫人说笑,声音大了些。”
胡飞荣见胡夫人有些鄙夷地白了汪婉仪一眼,猜是自己的母亲又在胡闹,见汪婉仪此时还能大度地替母亲说话,心里对汪婉仪怜惜了三分,也不再多谈,扶了母亲回正座,便告退了,临走前,又瞧瞧偷看了几眼汪婉仪,十分动心。
见胡飞荣离开了,汪夫人也在汪婉仪的示意下请辞了。胡夫人恨不得两人快些走,连客套话都没有说,便遣小厮送汪夫人和汪婉仪。
走到花园,汪婉仪便见到胡飞荣正在树荫下伫立,不知在望些什么,似乎是她们惊动了他,胡飞荣回头,望向汪婉仪及汪夫人,朝两人浅笑施礼:“方才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母亲处理的欠妥,飞荣特此等候,向汪夫人、汪小姐陪个不是。”
汪夫人瞧了眼汪婉仪,见她低头,不愿搭腔,便开口道:“无妨,不过是些无端猜测。”
胡飞荣抬眼瞧了瞧汪婉仪,见她低着头,以为她在难过,问道:“汪小姐若是心里不痛快,飞荣任你打骂,只求您莫要怪罪家母。”
汪婉仪抬起头,泪眼婆娑,带着几分哀怨道:“只怕不出今日,今日的闹剧便要传的满城风雨了,我汪家,也成了个笑话。”
胡飞荣见美人垂泪,忙道:“汪小姐放心,明日我定会让母亲亲自过府,给您赔不是。”
汪婉仪心里满意,在胡飞荣的陪同下,出了胡府。
胡府门口,胡飞荣正与汪婉仪话别,却见汪婉仪望着不远处愣神,回头望去,就见一面貌清丽地绿衣女子正朝着两人的方向笑着,心里暗自纳闷,汪婉仪的容貌艳丽,在京师早有盛名,但这绿衣女子,却生的与她不同,显出了几分单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汪婉仪看见了栾欢月,回身朝汪夫人低声说了几句后,随即朝胡飞荣说道:“胡公子,婉仪告辞。”
胡飞荣点了点头,收回望向栾欢月的目光,又与汪婉仪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目送着汪婉仪往栾欢月的方向去了。
“你去瞧瞧,看看那绿衣女子,是哪家的姑娘!”胡飞荣朝身旁的小厮说道。
“妹妹,今日胡府家宴,可还尽兴?”待到汪婉仪走到栾欢月身边,栾欢月便开口问道。
“倒还有些意思!”汪婉仪也笑着点了点头,面上显得十分不以为意。
“有意思便好,我生怕妹妹觉得无聊。”栾欢月点了点头,又上下打量了汪婉仪身上这一袭白衣,啧啧说道:“妹妹往后莫要穿白衣了,衬的脸黑!”
汪婉仪心里恨恨,瞧了瞧栾欢月身旁的张礼,随即问道:“前些日子不见姐姐,不知姐姐在忙些什么?”
“前些日子?”栾欢月面上一愣,随即展颜一笑道:“王府里的茅厕前些日子生了几个讨厌的苍蝇,我被恶心的够呛,病了几日,这不才腾出空来,准备收拾收拾!”
张礼见栾欢月说的恶心,面上有些尴尬,瞧了瞧汪婉仪,面上也是一僵。
“不过是几个苍蝇,让下人赶走便是,哪里还要劳烦妹妹亲自动手!”汪婉仪见栾欢月说的恶心,心里有些作呕。
“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苍蝇既然恶心到我了,我就一定要亲自收拾掉它!即使沾一身屎,我也不介意。”栾欢月凑到汪婉仪身旁,轻声说着。
汪婉仪被栾欢月恶心到了,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望着栾欢月,像望个怪物。栾欢月见她如此,心里畅快,又往前迈了一步,拉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妹妹见谅,我这个乡下人不懂说些文绉绉地话,恶心到你了罢?”
汪婉仪双手一僵,只觉十分别扭,想要扭开,朝玉翠看了一眼。玉翠会意,推了栾欢月一把,边推边说道:“拿开你的脏手!”
谁知栾欢月却被她推的跌倒在地,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目。
“好大的胆子!敢欺负我家姑娘!”张礼适时地护在栾欢月身前,指着玉翠大声喝道。
玉翠一见众人围成了圈,朝着自己和汪婉仪指指点点,时不知该如何辩驳,只高声道:“我不过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谁料到她会跌倒!”
汪婉仪见百姓里有人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开始指指点点,忙要拉起栾欢月,就见此时,栾欢月已变了脸,泪眼婆娑地跪在了地上说道:“姐姐,姐姐!我绝不会分走郕王的半分恩宠!求求你,千万别赶我走!求求你!”
“这汪小姐不是出了名的贤惠么?怎的还未进门,就开始清理门户?”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这姑娘真可怜……”
汪婉仪此时脸都绿了,这个栾欢月,简直是让人招架不住,撒泼打诨这样低级的伎俩也使得出。望着脸上有些污糟地栾欢月,汪婉仪知道若再不走,不知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忙拉着玉翠走了。
张礼见汪婉仪走了,刚要掺起栾欢月,就见她冲着汪婉仪地背影撕喊道:“姐姐!求求你,姐姐!请您看在我怀了郕王骨肉的份上!”
汪婉仪身子一僵,随即拉着玉翠快步离开了。
张礼望着跪在地上嘤嘤哭泣,满脸尘土,望不清楚面貌地栾欢月,竟然有些入了戏,心里生出几分心疼,扶起她说道:“姑娘,莫要哭坏了身子。”
郕王府门口,栾欢月与朱拂玉正巧碰上,看到满面土垢,认不出面目的栾欢月,朱拂玉心里一惊,问张礼:“这是怎的了?”
张礼几番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得说道:“还是让姑娘跟您说罢!”
朱拂玉见栾欢月露出洁白的牙齿,咧嘴一笑:“王爷,明日您就知道了!张礼,赶快去给我打盆水去!”
哪里还用得了第二日,当夜,胡府门口之事便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汪婉仪未嫁郕王便开始处置怀有郕王骨肉的小妾这件事被传开了。
朱拂玉听济源说完后,都快笑岔了气,问张礼:“你也任由她胡闹?”
张礼有些无奈,只得低下了头,任由朱拂玉在一旁大笑,小声地嘟囔道:“我跟姑娘说来着,她这样,也太不要脸了。”
汪府,汪婉仪的屋里一片狼藉,屋内可见的瓷器都成了碎片散落在地,玉翠带着丫鬟们收拾,大气也不敢出。
“小姐,这个栾欢月,真是太不要脸了。”玉翠委屈地嘟囔着。
“她这是认定,我一个汪府小姐,自视清高,不敢与她耍混,才这样肆无忌惮!”汪婉仪的手紧紧地攥着拳,指甲掐的手心生疼却浑不觉。
玉翠瞧见,忙挣开了她的手,见手心有着深深的指痕,忙劝道:“小姐,再生气也莫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汪婉仪听后,眼里精光一闪,抓住玉翠,面上露出了笑容道:“玉翠,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