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郕王府
郕王大婚,若真要说有谁不喜,这人不是栾欢月,而是礼部尚书家的胡飞荣,胡公子。自从在胡夫人宴席上见到汪婉仪,胡飞荣便恋恋不忘。虽已知她是郕王的人,但隔三差五地,也总去汪府门口转悠,只为见上一面。
胡飞荣生性浪荡,是个从百花丛中过,片叶也沾身的主,可自打见了汪婉仪,便自觉收了心性,洁身自好起来。胡夫人见儿子忽然转了性,也是好奇,得知他惦记上汪婉仪,气急攻心,已病卧床榻多日。
胡飞荣随父亲来给郕王府贺喜,见那心心念念的倩影身着喜服亭亭而立,心里百味杂陈,也不愿与人交谈,独自一人坐在一角借酒消愁。
没一会儿,桌上的酒,便被他喝光了。正要招人要酒,只听身旁传来一清脆悦耳之声道:“可是胡公子?”
胡飞荣扭过身,眯着眼瞧了半天,见一丫鬟低着头,半跪在自己身旁,点头道:“正是!”
“郕王妃与您是旧识,今日见您来了,让奴婢前来伺候!”丫鬟低着头,语带笑音说着。
“是,是郕王妃让你来的?”胡飞荣听见郕王妃三个字,酒醒了大半,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又望向了半跪在身旁的丫鬟说道:“郕王妃如何会记得我?”
“郕王妃那日在胡府遭胡夫人为难,多亏了胡公子解围,一直铭记于心,怎会忘了公子呢!”丫鬟依旧笑着,却不抬头,声音轻了几分说道:“胡公子,郕王妃怕亲自前来惹人误会……还望胡公子体谅。”
胡飞荣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什么。丫鬟见胡飞荣相信了自己,便端起酒壶,给胡飞荣斟酒,一杯一杯地伺候,渐渐地,胡飞荣便觉着有些醉意。
“公子,可是乏了?奴婢带您下去休息罢!”丫鬟见胡飞荣醉态酩酊,便上前了一步,掺了掺胡飞荣。
胡飞荣也觉得有些乏了,点了点头,便由着丫鬟搀扶,下了酒席。
丫鬟搀着胡飞荣进了客房,客房正堂里正站着栾欢月,胡飞荣醉的迷糊了,也瞧得不太清楚,并未在意。待到丫鬟把他安置在塌上,便沉沉睡去了。
栾欢月往寝房里走,见丫鬟站在胡飞荣身前,问道:“你现在便想杀了他罢!”
“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姑娘为何不允?”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如一。
“你现在杀了他,自己也难逃一死。一个死人,能给我带来什么收益?”栾欢月走上前,见胡飞荣确是醉的不省人事了,扭过头,看着如一问道。
如一语塞,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些什么,只得有些气闷的别过头。
“跟我来!”栾欢月知道留她在难免危险,吩咐道。
后厨,为了供应郕王府喜宴而忙作一团。栾欢月来了之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如一,站在厨房门口说道:“王爷有旨,长夜漫漫,熬四大碗海马汤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饶是后厨如此嘈杂,此时都寂静无声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有人认出了她,走上前道:“姑娘,这真是王爷的旨意?”
“照她说的办!”朱拂玉人未到,声先至。待到人走至近前时,一众下人纷纷给他行礼,也不敢再多问一句。
即使朱拂玉不来,栾欢月也有应对之策。只是此时朱拂玉来了,她好似被捉贼拿赃的小偷一样,反倒有些尴尬。
朱拂玉不以为意,只叮嘱下人们不许声张,便拉了栾欢月离开了。临走前,栾欢月回头望向如一:“去煮一碗醒酒汤,拿到公子房里,让他醒酒!”醒酒二字说的极重,如一会意,点了点头。
两人行至后院的花园中,栾欢月才开口问道:“大喜之日,你不需前去应酬?”
“歇个半天懒,也没人敢来寻我!”朱拂玉毫不介意地答道,反而笑着问栾欢月:“倒是你,为何要自作主张,替我去煮海马汤?”
“王爷新婚,我怕您力不从心,提前备下,以防不时之需。”栾欢月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朱拂玉目光深邃地望向她,好像把她看透了一样:“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栾欢月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栾欢月感觉朱拂玉有一点失落,只一瞬间,便消失了。
“既然如此,你便去拂尘院等我罢!过一会儿,我派人去寻你。”朱拂玉严肃地说道。不容栾欢月拒绝,便让几个侍卫把她给架走了。
等到栾欢月走远,朱拂玉才招来了小厮,小厮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思衬了片刻,朱拂玉点了点头道:“你去把她给我喊来。”
郕王府 和事院
如一被小厮领进了和事院,见朱拂玉一身喜服,与自己背对而立,心里有些慌,跪了下来:“如一恭贺郕王殿下大喜!”
朱拂玉回头,笑得邪魅:“我记得,金凤楼最近的淸倌儿头牌,好像也叫如一。”
如一一愣,勉强一笑:“不知郕王殿下,唤如一来,所为何事?”
“你同栾欢月来郕王府,想要做什么?”朱拂玉走到如一身前,用扇子撩了撩如一的下巴,端详了片刻问道。
“如一是随姑娘来,为郕王妃道喜的。”如一答道。
“那做什么要熬海马汤?”朱拂玉问道:“你扮作丫鬟,接近胡飞荣,想要做什么?”
“如一身份卑贱,想攀高枝,嫁入胡家。”如一见自己与栾欢月所做之事被朱拂玉发觉,只得扯谎。
“所以你便让她替你做这样下作的事?”朱拂玉面上一冷,眼泛寒光,让如一吓的一哆嗦。她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下意识地掏出了袖中的剑,就要往朱拂玉身前刺去。
朱拂玉也是吓了一跳,一掌大飞了如一的剑。此刻,隐在朱拂玉身旁的暗卫出现,把如一制服。见如一被制服,朱拂玉皱着眉,站在院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栾欢月为何会带如一来,为何要灌醉胡公子,为何要熬海马汤?朱拂玉知道她有事想做,但她却更愿亲力亲为,而不肯告诉自己,这件事与如一有何关系?她是想替如一报仇?还是想替陈星、为自己找汪婉仪报仇?汪婉仪又和胡公子……
朱拂玉想到此处,忽然有些明白她的意图。虽然还不明白如一之事,也不知汪婉仪和胡公子之间的有何渊源,但她想要做什么,他已完全明了。
“主子,从她的身上还搜到了相思锁。”暗卫走至朱拂玉身旁,把一木盒递了过去。
“好,人先留着!”朱拂玉拿着木盒,想明了其中的关窍,不愿再纠结如一的事儿,转身离开了和事院。
郕王府 客房
胡飞荣睡的昏昏沉沉,头疼之际,忽听有人唤自己:“胡公子,王爷让奴婢给您送醒酒汤。”
胡飞荣挣扎着睁开了眼,见一丫鬟端着汤碗站在自己面前,揉着脑袋起身,接过碗说道:“多谢郕王!”
“胡公子,方才有人假冒府上婢女,想要谋害您。多亏郕王及时发现,真是好险!”丫鬟见胡飞荣喝下汤,满面惊惧地说道。
胡飞荣大骇,酒一下就醒了,忙站起了身:“有人要谋害我?是谁这样大的胆子!”
“这奴婢便不知了。王爷已下令把那个歹人关押了,只等您酒醒,自行询问。”丫鬟见胡飞荣怒目圆睁,忙跪了下来说道。
胡飞荣深感朱拂玉此事做的妥帖,忙把丫鬟扶了起来,谢道:“多谢姑娘,你可知那歹人在哪儿?可否带我前去。”
丫鬟点头道:“公子这边请!”
胡飞荣跟丫鬟走进后院,只觉身上燥热难当,不自觉地扯了扯衣领,丫鬟偷偷瞥见,脚下更快了几分,引他入了一处院落,在一厢房门口停了下来说道:“公子,歹人就被关在此处。”
胡飞荣因这身上燥热,又带着怒气,砰地一声便把门推开了。一进门,却见满眼都是红绸、红烛,空气中隐隐含着一股香气。
“你是何人!”一声娇斥宛若天音。此刻的胡飞荣哪里还管得那许多,冲着那香气的来源便冲了过去,双目通红地想要把体内的那股躁动发泄而出,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去管身下那人是谁。而身下那人,一开始还痛苦地惨叫着,渐渐也克制不住地发出了一些呻吟。
夜幕降临,喜娘和嬷嬷们吃完酒席,心满意足地往喜房走。走到门口,却被吓着了。
玉梅勃颈处有着明显的紫青色淤痕,双目圆瞪地倒在地上,嬷嬷们大骇,忙去探查玉梅鼻息,发现她已生气全无。房中时断时续地传出着淫乱之声,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众人都不敢进屋,生怕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快,快去喊郕王来!”宫里的嬷嬷们很快就定下了心神,指挥着众人办事。
没一会儿,朱拂玉便满身酒气地赶到了。见到此情此景,气的青筋直爆,一脚便踢开了门,走进房内。
寝房里,满是欢好后的淫乱气息,朱拂玉望着眼前仍旧上演的活春宫,站在原地,面色阴沉。
床上的汪婉仪此刻看着朱拂玉,还有那个此时仍在自己身上驰骋地胡飞荣,心里只有刺骨的绝望,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好奇地,想探头往里看,却都被嬷嬷们给拉住了。活在宫里的老人,最是知道,不论屋里躺的是哪一对狗男女,都是看不得的。一眼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