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嘀嗒

喜欢下雨的日子,爱听下雨的嘀嗒声,这个偏好源于小时候一件偶然的事件。

早春正值油菜秧苗成长期,10-15公分高的时候,一天,跟着母亲下地干活,帮秧苗用尿素施肥,活干了快一小时了,我开始冒汗了,最后的几分地,我鬼使神差的一小把一小把的施肥,这样能早点将口袋中的尿素肥用完,早点干完活,可以早休息了。心里还想,肥料是个好东西,给油菜多施点,长得又快又壮。

活干完的时候,母亲来看看我的肥料口袋,一下慌了,“尿素用多了,这会把菜秧苗烧死的”。

“不是给你看过吗,每颗秧苗7、8粒就行了,多了一倍的量”。说着母亲赶紧俯下身子,将菜秧苗旁边的土翻出来,将尿素一粒一粒的取回,一颗一颗秧苗的往后退,因为施肥的时候同时用土将尿素覆盖住了,所以这活很慢,很慢。

天黑的很快,母亲紧蹙着眉头,眼睛湿润了起来。

“这季油菜要泡汤了”。母亲的话语哽噎起来

凭籍农田生计的家庭,一季庄家的收成,我当时就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内心一片慌乱。

“回家吧”。母亲叹息着,母亲从小疼爱我,从来不会打我骂我,这次也没有。

“庄稼人的命”。我听到了母亲低低的自言自语。

吃完晚饭,我自觉错误的帮助母亲做着家务。

“今晚,要是来一场雨就能挽救了,流掉点肥力,可不能拖到明后天”。晚饭后,母亲虔诚的往灶台前香炉上了一支香,“儿子啊!你也来跪一下吧”。

那一个晚上,我家睡特别的晚,估摸着到半夜,每隔20来分钟,母亲都要出去看一下天空,但是每次进门都是一副沮丧的表情。

门开关的吱呀声,纠结着我一家整个晚上。我上床睡觉了,母亲也在疲劳中呼呼睡去。

突然,房顶的瓦楞上传来了“嘀嗒、嘀嗒”的声音。

“姆妈,姆妈!像是下雨了!”我从被窝里冲了起来。

母亲披了一件衣服出去了,好久,回来了,头淋潮湿了,雨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眼里饱含的泪水禁不住落了下来,雨水、泪水混在一起,姆妈的脸色猛然舒展起来,笑了。

那一年,我家的油菜花开的特别茂盛,收割下来满满一个丰收季。

此后的几十年,我没有抱怨过任何一次的雨水,哪怕带来的生活不便,家中因下雨阳台进水了,或者工作方面雨水带来的损害等等。嘀嗒的雨声像音符,像神明的钟声,成了我人生的护佑。

嘀嗒的雨声像母亲的轻轻脚步声,在我耳边,让我感到亲切、温暖。自此,我养成了生活和工作中的细致、认真的习惯,因为我清楚了:每个懈怠,稍微的大意,可能带来的负面成分相当于一季的收成,而老天的眷顾又要有多大的幸运。

春雨贵如油,今天,嘀嗒雨声又传来,预示着一个丰年的到来,像乐章,温润我的心坎。雨水正洗刷去天空的尘埃,夜色明亮起来,将病疫冲进下水沟,还我们一个个康健的体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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