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天色慢慢变浅，橘色的余晖落在路人的肩膀上。潮水涌上来，又很快地褪去，像是在反复思考着什么。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天边最后一点光被夜吞没，指尖反复摩挲着衣角，心里盘旋着一个想法——有些突兀，又有些不可思议。
——“至少要做一件离谱的事。”
这句话是小树曾说的。那时候小树坐在我的对面，认真地搅着杯里的柠檬片，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在说天气真不错，又好像在提醒我，该换种方式生活了。
我从来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习惯了按部就班，习惯了走熟悉的路，习惯了确保每一个决定都有一个稳妥的理由。这样的生活或许无趣，但至少是安全的，至少不会有太多无法收拾的后果。可小树却总是不同，她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改变方向，会在雨夜里突然决定去海边，会在热闹的街头对着橱窗里的吉他出神。
“如果不去做一件离谱的事，我们这一生会多无聊啊。”小树曾笑着说。
那时我没有回答。
但现在，夜风轻轻吹过，我突然想做点什么——不一定是买张去陌生城市的车票，也不一定是改变什么轨迹。或许只是换一种思考的方式，或许只是对一个错过已久的号码按下拨出键，或许只是走进那家一直不敢推门的店。没有任何提前规划，没有精确计算后果，没有给自己留太多退路。
风吹过来，像是给了一个温柔的推力。我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衣角，心里某种迟疑正在慢慢消散。
如果当时再迈远一点，我会不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如果再多一分勇气，那些遗憾是不是就不会变得那么刻骨？
如果不再犹豫，这一刻会不会成为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不知道，但总要试试才行。
街灯一点点亮起，风穿过指缝，带来某种不真实的自由感。我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句：“看吧，我也开始学着任性了。”
然后笑了一下，像那天的小树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