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三天后,楚华把孙连仲一个人叫了出来。
两个男人坐在江城的望江楼茶馆的三楼包厢里,气氛有点郁闷、压抑。那种叫人透不过气的感觉萦绕在客气里。这个地方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在数年的交往里两个人不止一次到这里来下过棋,可今天,则是完全不同的心境。沉默了很久,毕竟是心虚的孙连仲沉不住气了。
他冒出一头汗,一面擦汗一面说:“楚华,对不起。你要打、要罚都随你,别这么憋着不说话行吗?”
楚华突然隔着桌子伸手抓住了孙连仲的前襟,说:“孙连仲,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才解恨!”
孙连仲点点头,说:“你打吧,我不还手。”
楚华冷笑了一声“哼”说:“还手又怎么样?你打得过我吗?”
楚华说这话不是没有来由的。
楚华表面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个头也比孙连仲矮了一点,可骨子里不是这么回事。楚华13、4岁就开始拜师习武,就是上山下乡七八年都没有放下,可以说他一直是在文武双修。这也是他敢单枪匹马去找张鑫发的关键条件。他学的不是看看的花架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南拳。他们闹着玩的时候试过手,楚华只要一个照面,就可以把孙连仲放倒。
楚华鄙视地放开了孙连仲,说:“没出息。现在才知道害怕?看你这一头汗。”
孙连仲语无伦次地说:“真是我的错,不怪李梅,是那天看电影的路上我硬来的。”
楚华再一次把头伸过桌子,一直逼到孙连仲的面门前,嘲讽地说:“行,有点爷们的血性。你硬来的,凭你?真的硬来小梅就肯就范?”
孙连仲顿时哑巴了。
那天的确是自己突然袭扰李梅,可很明显李梅几乎没有反抗,反而是很投入地接受了自己的侵犯。自从和他们熟悉以后,孙连仲就对李梅有了一种念想。李梅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地敞胸露怀,促使他敢去侵犯她却轻易得手,说明了李梅早就愿意接受自己。后来两个如胶似膝的时候,孙连仲也担心过这件事的后果,却没有想到会被楚华逮个正着。
“我……可你不能怪她。是你冷落了她。这么好的女人,被你一直冷落着。”孙连仲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挺起腰责备楚华来。
楚华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扫视这昔日的朋友,心里想,他其实真没有说错,这些年自己的确冷落了自己的妻子。他看着孙连仲,看起来孙连仲对李梅的感情是真实的,心里反而有些欣慰起来。
他用犀利的目光盯住孙连仲的眼睛,说:“孙连仲,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几个问题。”
孙连仲居然点点头,果真死死看着楚华的一双眼睛。
楚华继续盯住孙连仲伸出一个手指,说:“你和李梅,是玩玩的还是真的爱上了她?”
孙连仲红着脸,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点着头回答:“我真爱上她了。对不起。”
楚华用厌恶地口吻说:“你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楚华伸出第二个手指,说:“你是不是打算和李梅过一辈子?”
孙连仲瞪大眼睛肯定地点点头回答:“我要娶她,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只要你肯把李梅让给我,我马上回去办离婚。”
楚华伸出第三个手指,问:“你会保护好李梅,一辈子呵护着她吗?”
孙连仲一把抓住了楚华的手,说:“楚华,咱们也不是做了一天的朋友,你放心把李梅交给我吧。这些日子,李梅把你们之间的事儿都和我说透了。她心里知道你其实不爱她,你答应结婚只是因为她妈妈特别疼爱你。李梅说,在她心里就有一种你是哥哥不是丈夫的感觉。李梅说,她对你只有依赖没有爱。她说,这不能怪你你努力,只是她无法满足你心里那种要求。”
孙连仲滔滔不绝地开始叙述着,把他和李梅之间关于感情和爱情的相互表白,一五一十向楚华复述着。楚华越听越觉得自己反而失去了底气,仿佛自己不是这件婚姻论理纠纷案的受害者,倒像自己成了被告似的。
楚华默默无语地听着孙连仲的陈述,最后站起身只说了一句话。
“你抓紧把她娶了吧,免得我反悔。”走出包厢之前,又回过头来说:“我明天在民政局等着她办离婚手续。”
办完这件事,楚华心头一片空灵。他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了,决定一切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