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师于晓梅的救赎

  一

  于晓梅老师最近心情很糟糕。她和丈夫的感情岌岌可危。这不,她一赌气,主动申请到一个偏远小学教学,住进女教师宿舍,连儿子也不管了。

  她一心扑在她的那个班级上,想用忙碌来麻醉自己的痛苦。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所偏远的学校里,发生了一件事情,深深地触及她的灵魂,让她永生难忘。

  由于将心思都放在了三年级这个班二十多名学生的身上,于晓梅逐渐摸清了这些孩子的脾气。

  有一个叫张小刚的男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张小刚个头不高,身材偏瘦,看起来精神萎靡,内心也有些封闭,不爱和别的同学一起玩,总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并且,他的胆子非常小,各种活动都不敢参与。

  于是,于晓梅就格外注意这个特别的孩子了。

  有一天,班长兼学习委员刘海燕抱着作文本来到了于晓梅的办公室。于晓梅布置的这第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家》。

  于晓梅接过那一摞作业本,看见第一本刚好是张小刚的,于是,她就喊住刚要退出办公室的刘海燕,说:“你能说说张小刚吗?我觉得他情绪很低落。”

  一提起张小刚,刘海燕就一撇嘴,说:“他呀?他是胆小鬼。我们都管他叫张小胆呢。”

  于晓梅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胆小吗?”

  刘海燕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于晓梅接着问:“那你能说说,他到底有多么胆小吗?”

  一说起这个话题,刘海燕来了兴致,她说:“关于他胆小的事情可多了,体育课,他什么动作也不敢做,和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哦,对了,我就说一件最奇怪的事情吧。”

  于是,刘海燕就讲起了他刚转学来的时候,一次出去野营的事。

  那一天,同学们到野外去野营,大家支起了帐篷,在河里捉鱼,点火烧鱼汤,还扑蚂蚱,逮蝴蝶,都玩得很开心,只有张小刚独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闷闷不乐。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同学们都反而更高兴了,在那小雨里追逐着,打闹着,也不怕被雨水淋湿。可奇怪的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大家忽然听见一声尖叫,随后,就看见张小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起来,抱着脑袋四处乱跑,最后钻进帐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

  大家都吓坏了,跑过去看他,只见他脸色苍白,神智恍惚,班主任赶紧送他去了医院。

  从那以后,同学们才知道,原来张小刚害怕雨。每当下雨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发病。

  听完刘海燕的叙述,于晓梅老师觉得很吃惊,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三年级的学生这么害怕雨?

  于晓梅问:“刘海燕,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害怕雨呢?”

  刘海燕摇了摇头。

  于晓梅叹了一口气,顺手翻开了张小刚的作文本,只见这次的作文,张小刚只写了题目“我的家”三个字,底下一个字也没有,只有几处污渍,不知道是水渍还是泪痕。

  二

  于晓梅决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于是,在以后的教学中,她有意地走近了那个胆小怪癖的男生,给他特别的关照。

  终于,胆小的张小刚向于晓梅吐露了心声。

  原来,张小刚以前不是在这所学校念书的,他刚转学过来有半年时间。

  他说,他之所以害怕雨,是因为在那一个雨夜,发生了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那是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在张小刚的院子里,妈妈一手拉着皮箱,一手牵着他,朝外冲去,爸爸从屋子里冲出来,一把拉住张小刚,扯到自己那边,拉着就朝屋子里奔。

  妈妈扔下皮箱又扑过来抢小刚。

  两个大人展开了儿子争夺战。

  一会儿,小刚被妈妈拉走了,一会儿又被爸爸抢回来了。

  张小刚就觉得自己是一只癞皮狗玩具,被人争来抢去的。

  在那个黑暗的雨夜里,张小刚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睛里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流着。大雨无情地下着。

  张小刚觉得那雨太可怕了,从黑暗无边的夜空里,那么肆无忌惮又恶狠狠地浇灌下来,浇到自己的头上,身上,心上。

  张小刚感觉自己被压缩,包裹在了一个黑暗潮湿的破箱子里,浸在水中,又让人拉来扯去。

  张小刚听见爸爸恶狠狠地骂他的妈妈,并且恐吓她。

  妈妈也不示弱,歇斯底里地反击着,争夺着。

  后来,两个人都不争了,都立在雨里,落汤鸡一样,筋疲力尽,一边一个,都说:“那就要孩子来决定吧。小刚,小刚,你自己决定,你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张小刚跌坐在院子里的水坑中,抬起眼睛来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那一刻,他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一句话也没有说。

  爸爸和妈妈都恶狠狠地问:“你说话呀!到底跟谁?”

  张小刚忽然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院子,在雨夜里沿着公路疯跑而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小刚已经哭得成了一个小小的泪人。

  于晓梅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于晓梅一直等他的情绪平息下来,才松开了他,将他抱在办公室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又递一杯水,轻声地说:“小刚,老师并不是有意问你那些伤心事,只是,老师想帮助你,所以,你必须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老师。你明白吗?因为,你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你还是一个孩子,才念三年级。”

  张小刚双手紧紧抱着那一杯热茶,抬起眼睛来,望了一眼于晓梅。

  于晓梅和他的眼睛相遇,心里猛然一颤,天呢!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呀?里面有恐惧,有期盼,有怀疑,有信任,有不该是这么大的孩子该有的忧郁。

  于晓梅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小刚,后来呢?”

  小刚说:“后来,妈妈还是走了。爸爸带我到了这里。我转学到了这个学校。老师,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夜晚,尤其害怕下雨。每当下雨的时候,我就想起那个夜晚,在那个夜晚,我的家没有了,我还想以前的那个家。那个家,多好啊,有爸爸,有妈妈,有我。老师,我还会有一个家吗?”

  于晓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于晓梅抚摸着张小刚的头,说:“会的。小刚,你记住。如果你想拥有快乐和幸福,你必须先学会勇敢。”

  张小刚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他问:“勇敢?”

  于晓梅说:“是的,勇敢。首先,你要学会战胜恐惧。不再害怕下雨,你能做到吗?”

  张小刚眼里的那丝惊喜又黯淡了下去,怯懦地说:“我,不知道。”

  于晓梅望着这个稚嫩可怜的孩子,心再也无法平静,她决定实行一个计划,对这个孩子进行心灵的救赎。

  三

  过了几天,于晓梅带着全班同学出去野营。

  同学们都兴高采烈的,别提有多高兴了。

  大家来到城郊一处景点,尽情地玩耍。

  于晓梅在一边鼓励张小刚参与进去,可小刚还是做不到。

  于晓梅说:“没有关系,我们慢慢来。”

  大家玩累了,就在一个小湖边坐下来吃午饭。

  吃完饭后,于晓梅给大家讲故事。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不时发出热烈的掌声。

  讲着讲着,于晓梅就把话题引到了张小刚这里。

  她说:“其实,我觉得张小刚同学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刚这么说,同学们都扮起了鬼脸,嘻嘻哈哈地笑。平时最爱笑话他的几个同学在人群里低声说:“勇敢就不叫张小胆了。下雨也害怕?还不如女孩子呢。”

  大家一阵哄笑。

  张小刚在一边羞怯地低头不语。

  于晓梅说:“大家听着。我知道,大家都觉得张小刚是一个胆小的同学,可是,那是因为大家没有见到他勇敢的一面。其实,老师已经发现了,咱们的小刚同学呀,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

  同学们都半信半疑,追问:“什么神奇的力量?”

  张小刚也抬起了头,疑惑地望着于晓梅老师。现在的张小刚,心里早已经对这个温柔可亲的老师有了信任和感情。

  于晓梅说:“张小刚的神奇力量就是,如果他肯勇敢地朝雨里冲,那么,雨就会自动躲开。也就是说,只要他敢朝雨里冲,那雨就会吓跑的。”

  大家一阵唏嘘声,都说:“不信不信。这又不是神话故事。”

  张小刚紧张地望着老师,低声说:“老师,我……”

  于晓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刚,你相信老师的,对吗?”

  张小刚点头,说:“老师,我相信你。可我怎么会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呢?”

  于晓梅大声说:“大家想不想见识一下张小刚同学神奇的力量?”

  大家齐声说:“想!”

  于是,于晓梅带着同学们朝一个山谷走去。

  那里叫彩虹谷。

  于晓梅说:“这个山谷里,经常下雨,经常有彩虹,所以就叫彩虹谷。等会儿,张小刚就在这里展示他神奇的力量。”

  大家来到彩虹谷时,果然,这里正下着毛毛细雨。

  于晓梅说:“好了,大家就站在这里。小刚,你现在冲进雨里去。”

  张小刚一看见雨,脸色又开始变得苍白起来,他胆怯地朝回退缩。

  于晓梅拉住他的手,蹲下身来,望着他的眼睛,说:“其实,人总会遇到风雨的。只要你勇敢地朝风雨里冲,那风会躲开的,雨也会躲开。你相信老师的对吗?你身上真的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不信你冲进去试试。大家听着,如果张小刚冲进雨里,那雨被他吓跑了,那么,就证明他真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他也是一个勇敢的孩子。大家以后谁也不能再喊他张小胆。听见了吗?”

  大家都齐声答应着。

  可是,张小刚还是不敢朝里冲。

  于晓梅大声说:“小刚,难道你真愿意叫张小胆吗?你不敢尝试,什么困难也克服不了。你永远也不会有幸福和快乐。冲!”

  张小刚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同学们,自己抱着脑袋犹豫了良久,忽然,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闭着眼睛冲进了雨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张小刚冲进去以后,竟然觉得没有被淋湿!

  他睁开眼睛一看,天呢!那雨竟然真的停了!

  张小刚回过头去一看,所有的同学都吃惊地张着嘴巴愣在那里,看来,大家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紧接着,大家爆发出了热烈的鼓掌。

  于晓梅和同学们跑过来,将小刚簇拥起来,大声喊:“张小刚,张小刚,你再也不是张小胆了!你竟然真的有神奇的力量!”

  四

  从此,张小刚变得勇敢了很多,同学们再也不管他叫张小胆了。

  可是,不久之后,班上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班长刘海燕退学了。

  这可是一件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事情。

  刘海燕是多么优秀的一名学生啊,她为什么突然退学了呢?大家都很着急。

  于晓梅赶紧跑到她家里去家访。

  于晓梅一进她的家,就大吃一惊。刘海燕家里居然乱七八糟的,一塌糊涂。刘海燕也像是变了一个人,邋里邋遢的,两眼无神,只趴在电脑上玩网络游戏。

  于晓梅了解到,原来,刘海燕的爸爸和妈妈这段时间正在闹离婚呢,成天打,没白没黑地闹,谁也没有精力来照顾可怜的刘海燕了。

  刘海燕说,开始的时候,她一个劲地哭;后来就不哭了,傻呆呆地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吵,闹;最后,就退学回家,成天趴在网上玩游戏。

  于晓梅劝她赶紧回学校去上学。

  可是,刘海燕摇了摇头。

  于晓梅焦急地说:“海燕,这样可不行呀,要知道,你是班长,还是学习委员,你是同学们的榜样呢。”

  刘海燕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扑进于晓梅老师的怀里哭了起来。

  一边哭着,刘海燕一边说:“老师,其实,我也想去上学。可是,我害怕呀。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我忽然很害怕离开这个家,我怕离开这个家后,再回来的时候,这个家就会忽然没有了。我也害怕离开我的游戏,我在网上养了一个可爱的宠物宝宝,我怕我离开了,它会冷,它会饿,它会害怕。所以,我要天天在电脑跟前照顾它,我可以做一个好妈妈,天气冷了,我给它换暖和的衣服,热了,我给换上单衣,我也可以做一个好爸爸,下雨的时候,我可以给它撑起一把雨伞。我只想给我的宠物宝宝一个温暖的小窝,老师,求你了!”

  于晓梅老师听完刘海燕的诉说,早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没有办法,于晓梅到刘海燕家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都没有能让她重新返回学校。

  这一天,于晓梅在班上和大家说了刘海燕的事情,情绪低落地问:“你们说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的班长重新回来上课呢?”

  张小刚忽然高高举起了手。

  于晓梅说:“张小刚。”

  张小刚站起身来,大声说:“老师,我觉得刘海燕是一个胆小鬼。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她变得勇敢。”

  于晓梅眼睛一亮,赶紧问:“那你快说说,到底是一个什么好办法?”

  张小刚说:“我想让她再看一看我那神奇的力量。老师你说过的,我们都会遇到风雨,只要我们勇敢地冲进去,那风就会躲开,雨也会躲开。再下雨的时候,我就冲进雨里,让她再看一看我是怎么把雨吓跑的。”

  还没等于晓梅说话,班上的同学都一起欢呼起来:“好啊好啊,这是一个好办法。这个办法一定行的!”

  于晓梅愣在了那里,她心里觉得忐忑不安起来。她心想:天呢!这可怎么能行?要知道,上次让张小刚冲进雨里,那雨停了下来,是假的,那是一个只有她和刘海燕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如果张小刚要再重演那一幕,事情就会暴露的,那对大家,尤其是对张小刚,将是多么大的欺骗和伤害呀!

  这可怎么办呢?于晓梅急得心里猫抓着一样。

  五

  从那一节课之后,于晓梅一直处在矛盾中。

  这可怎么办呢?要把那个秘密说出来吗?那怎么能行?那毕竟是一个欺骗呀,虽然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毕竟是谎言。

  原来,有一天,刘海燕告诉于晓梅说:“老师,你喜欢出去玩吗?”

  于晓梅说:“当然喜欢啦。”

  刘海燕说:“我们这里刚开了一个新的景点,叫彩虹谷。我表叔就在里面工作。我可以向他要到门票,我给你要几张好吗?”

  于晓梅说:“谢谢。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呢?”

  刘海燕说:“听我表叔说,最好玩的地方是在山谷里看彩虹。可漂亮了。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看到彩虹的。当然,只要是晴天。”

  于晓梅琢磨开了:随时都可以看到彩虹?那是什么原理呢?是不是人工降雨?

  想到这里,于晓梅忽然灵机一动。

  于是,她就和刘海燕说了她打算帮助张小刚的计划,要刘海燕和她表叔说说,配合她们的行动。

  于是,就有了那一次去彩虹谷野营的事情。

  那天,在彩虹谷,于晓梅鼓励张小刚说:“你身上其实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如果你能勇敢地冲进雨里,那么,雨就会被吓跑的。”

  张小刚鼓足勇气,当着同学们的面冲进了雨里,这时候,刘海燕给她的表叔发出了信号,表叔接到信号后,立即断掉电源,停止了人工降雨。结果,就造成了张小刚用神奇的力量吓退风雨的假象。从此,张小刚就变成了一个勇敢的孩子。

  关于这个秘密,于晓梅和刘海燕约定好了,谁也不能说出来,只能等张小刚长大了,自己想明白才行。

  如果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肯定会对张小刚有很大的伤害。

  可是,如果不说,哪一天他真的再向刘海燕展示神奇的力量,去吓退风雨,事情可就要败露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于晓梅觉得心神不宁的。

  这一天下午,于晓梅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班上的副班长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她的办公室。

  于晓梅吃了一惊,赶紧站起身问:“出什么事了?”

  副班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张,张小刚,冲到雨里去了。同学们,都,都跟着跑了……”

  于晓梅一听,脑袋轰地一声响,她拔腿就朝外跑。

  外面果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于晓梅跑出学校,可是,哪里还有张小刚的身影?

  于晓梅问跟出来的副班长:“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副班长大声说:“他去找刘海燕了。”

  于晓梅飞快地朝刘海燕家奔去。

  六

  等跑到刘海燕家门口的时候,于晓梅看见同学们都站在后面,张小刚站在门前,大家都淋湿了,浑身湿漉漉的。

  张小刚站在刘海燕的家门口,气喘吁吁的,身体一个劲儿地发抖。

  看来,张小刚要发病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神奇的力量,不但无法把雨吓退,还把自己淋湿了,肯定又想起那个爸爸妈妈分手的雨夜,想起他那最恐惧的大雨。

  同学们都吓坏了。

  天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于晓梅慌乱地拨开人群,冲到张小刚的面前,蹲下身来,紧紧抱住那个冰凉而颤抖的小人儿,心疼地掉下了眼泪。

  于晓梅大声说:“小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小刚哆嗦着嘴唇,说:“我只想,只想让刘海燕,看看我身上,那,那股神奇的力量……”

  于晓梅又一把把他揽在了怀里,心疼地说:“我的傻孩子,我的傻孩子呀!”

  这时候,刘海燕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打开了房门,站到了门口,吃惊地望着外面雨地里的同学和老师。

  刘海燕看见了张小刚浑身湿漉漉地样子,吓傻了。

  于晓梅看见了刘海燕,站起身来,拉过刘海燕的手,说:“刘海燕,你看,张小刚冲进雨里,来看你了。”

  刘海燕一下想起什么似的,扑过去一下抱住了张小刚。

  张小刚笑了。

  张小刚望着刘海燕的眼睛,说:“刘海燕,我只想让你再看看我身上神奇的力量,看看我怎么把雨吓跑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上次在彩虹谷我把雨吓退了,那是假的。因为,我也是一名学生,也懂得那些常识。我更知道,那都是你们为了我好。我记住了于老师告诉我的话——人总会遇到风雨的,人总得学会面对风雨,当你勇敢地冲进风雨的时候,那风就会躲开,雨也会躲开。刘海燕,你看我,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冲进雨里,勇敢地冲进雨里了,虽然我身上淋湿了,可我还是感觉到我身上真的有种神奇的力量。你也有,是吗?你肯和我们一起,冲进风雨里吗?”

  刘海燕早已经泪流满面。

  同学们齐声喊:“刘海燕,我们回学校吧!”

  刘海燕忽然哭着大声喊:“我再也不做胆小鬼!”

  二十几个小学生,手拉着手,在雨里奔跑着,朝学校的方向跑去。

  于晓梅跟在后面,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雨一直在下着。雨水顺着脸颊朝下滑落,于晓梅不知道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知道,她的身上忽然涌动着一股神奇的力量,那力量,让她久久感动。

  回到学校安顿好同学们后,于晓梅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她大声地对丈夫说:“我忽然很想告诉你一句话——我爱你!我爱儿子!我爱我们的家!请让我们平静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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