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赶集

老家的镇上逢九便有集会,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淘宝京东,家里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鞋袜衣帽,大多都是从集会上买的。今天正值我小学三年级暑假,农历六月初九,妈妈得空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前往镇上赶集。

通往村口的道路,凹凸不平,自行车震得哗啦啦直响。这条路在我有记忆以来,便是一条破烂不堪的老柏油路。自行车在前不久,刚经过我摔倒重来的学习骑车的“洗礼”,周身零件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牢固。它的后座被妈妈编织的红毛线座套给套了上去,我拽着它稳坐后台,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国道大路。而村口这条老柏油路,在几年后也终于被混凝土填满,成了一条平坦的水泥路。时隔多年,如今这条水泥路又恢复到了他的前辈老柏油路凹凸不平的模样。

到了镇上,妈妈先到街上的供销社里,买一些平日里都不舍得买的几包零食,回到镇上的娘家,看看外公外婆,分些零食给舅舅家表弟表妹们,看得我甚是眼馋。之后,妈妈便拉着我来到集市上,开始今天的赶集。

这里好几条路都摆满了临时摊位,街上人山人海,更有两边卖衣服的摊位搭起棚子,只留出一道光由我抬头望去,遮天蔽日,好似看不到头。小小的我对这几条街并没有什么概念,弯弯曲曲,拐弯抹角感觉得有几千米长。妈妈拉着我的手,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目光扫过街边摊位,而我只能看到路上形形色色的裤腿。有的穿裙子,白格子的连衣裙煞是好看。有的穿皮鞋,锃光瓦亮,竟然没有被人踩上一脚。我在这些裤腿间钻来钻去,若不是由妈妈的手拉着,怕就要迷失方向,钻到别人的裤裆下再也出不来。由于常年劳作,妈妈的手已经十分粗糙,但却十分有力,又十分温暖。

突然停下脚步,还以为妈妈找到了心仪的衣服,随即听到她与街边摊贩的攀谈,原来那个老板娘是妈妈的小学同学,两人已多年未见。如今重逢在这集市上,免不了寒暄半天。别了小学同学,还没走上几步,妈妈又撞到了她出嫁前的玩伴。这个阿姨和妈妈一样,也是得空来到镇上赶集。久逢知己,自然携手并进,一块逛了一阵。来到岔路口,阿姨要去买鞋子,妈妈要去看衣服,两人就此别过,我在妈妈眼中看到了些许不舍。这个镇子承载了她早年的记忆,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再熟悉不过。

逛了大半天,才算看中一条裤子,这是一件成人男裤,妈妈拿着用手做尺比划起裤腰,一拃两拃三拃……做工还算精细,爸爸穿起来应该会很舒服,随后便与老板讨价还价。老板一脸大胡子,像极了鲁智深,往摊位后一站,极具威严。我心里早早对妈妈伸出了大拇指,难以想象妈妈究竟是如何鼓足了勇气,才敢与这个大胡子老板讨价还价。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达成一致,老板给新裤子打包,妈妈从手绢中拿出零钱,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今天的赶集收获满满,一个大袋子打包所有。我自告奋勇将大袋子抱在怀中,跳到后座上等着妈妈回家。不过妈妈还是怕我抱不住,最后将袋子挂到了自行车前把上,告别了外公外婆与舅舅们,载着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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