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乡愁的人，是我们这个民族中幸运的人。拥有乡愁的人，对于写作是一笔财富，而对于日子和生活，却是精神的累赘和臃肿。拥有乡愁的牵扯而你不写作，那种浪费就像拥有大把粗制的金条，可自己连一个精美的戒指也没有。
——阎连科《走在别人的路上》
文/伶俐
01
我爱读乡土文学，大概因为总能在书中读出对大地，以及对生活在大地上那些人们的深情，更因为总能与作者有深刻的共鸣。今天读到阎连科书中这一段话，我似乎也明白了我为何会热爱书写，为何在写某些话题时总能让情感充盈饱满地去表达。
对于故乡，对于儿时的记忆，几十年过去了，依旧清晰如昨。几番梦里，场景都不曾离开那片土地。我曾在心里默默地把我儿时熟识的乡里乡亲们逐一回放，他们的生活，每一篇写出来，都会是一个令人或感叹、或唏嘘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之舟，用它苦撑着去渡过岁月之河。岁月流逝，他们确确实实地在世间停留过，至少有我知道。
02
从小我就知道我不会留在农村，我不要重复父母的命运，去过和他们一样的生活。第一次在卡带机里听到相声演员说“奔驰、蓝鸟”，我就想着：“将来我一定也要有”。第一次被游荡于乡村的算命先生在一群小孩子里指着说：“她和你们不一样，将来住了瓦房住楼房”，我在心里便嘲笑，我早知道，何用你说？！
朋友圈里流行着一句话，“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我从不否认童年被爱的重要性，但那些我们无法选择的事，不应成为一辈子牵绊自己的理由。我甚至在心底感恩着那些童年的伤痛，它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世态的真相，让我明白掌控主动权的重要性。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自我疗愈、才能笑对人生、才能治愈更多的人。
03
对于我而言，我仍相信读书改变命运，相信一个人的努力会带动整个家族的改变，一代人的奋进书写着家国命运。虽然我知道过程中有太多机缘都来自命运之神的眷顾，自己说出这些话时或许显得肤浅无知。
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就比如我们这些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们，个人的努力、崛起，带给父母亲人的是生活的希望。我在后来逐渐明白夫君为何总对自己的兄弟姐妹说“大话”，那是鼓励他们重拾自信，勇敢走向生活这个大泥潭。
04
个人安逸与群体命运如何平衡？生命健康与努力奋斗如何平衡？人生理想与现实生活如何平衡？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和选择。这些选择，在不同的境遇下都会不一样。选择的背后，是智慧的考验、是实力的比拼。
一个人胸怀有多大，成就的上限就有多大。反之，一个人对自己的要求有多低，他的底线就有多低。我其实很怕听到现在人们常说的“做自己”。做自己当然很好，令人担忧的是，说这些话的人往往没搞清楚自己是谁，从哪儿来，向何处去。
05
只有明白自己从哪里来，我们扮演着怎样的社会角色，才能笃定地面对生活，一路披荆斩棘、奋勇向前。我们不只是自己，个体命运与群体命运如何交互影响。
不用刻意去寻求平衡，生活之舟自会寻求随遇而动。你永远不可能给出你自己没有的东西，“成为爱”，比“去爱”更重要。自足是生存的基本阶段；给予是成长的更高级阶段。
没有乡愁的人，未必幸运，或许他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属于自己的生命热土。就如同我们这代向远而生之人的子女。故乡离他们遥不可及，出生地只有恍惚的记忆，生活的城市也似乎并没有深刻融入。
乡愁，小到故乡、亲人，大到家国、人民，甚至地球、人类。这个话题可大可小。心里有他人的人，在困境中不会长时间沉溺，因为理解苦难于自己的意义；心内有众生的人，不会在得势时肆意妄为，因为明白个体于他人的意义。乡愁的意义，也并不仅仅体现在写作上。我愿意付出一生的努力，为乡愁书写浓墨重彩的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