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打电话询问弟弟考试的情况,“差不多。”他就把电话挂了。
此时的他,正如当年的我一样,忘了一切有关书本的知识,不想听见任何有关题目的探讨,只想和同学们一起无忧无虑地享受人世间的美好。
那一年,我们在KTV吃吃唱唱,畅谈人生理想,诉尽三年苦楚。之后又去网吧包夜,一起打CF。直到网吧老板过来叫醒我们,我们这才意识到该离开学校了。
我是班里最脆弱的男生,还未等女生哭诉,我就已经抱着一个男生嚎啕大哭起来。我知道我们以后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我们将会遇见新的同学,即使我认为我们的友谊能够长长久久,它也经不住时间的打磨,在历史的长河中一点点的逝去。现在想来,那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之一,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着深刻认识的痛苦的离别。
等待成绩出来的日子对某些人来说是快乐的,他们在考场中得心应手的落笔,让他们有了资本在考试后疯狂的玩耍,骑行去西藏、去工厂打工、去向往的地方穷游成了他们最佳的选择。
或许这就是洒脱情怀吧,不用为了考试而争分夺秒的复习,不用为了考试而三步并两步地走向食堂,也不用为了考试而放弃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尽情的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奔跑。许久没有呼吸到如此新鲜的空气,许久没有仰望到如此湛蓝的天空,许久没有听到如此悦耳的鸟鸣声,让他们有了想永远留在世外桃源的想法,我就属于这一类人。
那些早已考虑好前程的同学,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工厂,日复一日的劳作,提早体验社会。也会有那么些人,高中就过了托福、雅思,在父母雄厚的财源下,进入国外的私立大学念书。
然而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那就是一种煎熬。像我弟弟,顶着我考上重本的压力,没日没夜的刷题,高考完的第二天就急于上网查找答案,估摸着自己大概考了五百多分,便去同学家浪了几天。
回到家后,什么也不对父母说,父母也不敢多问,怕打击他的信心,他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吃饭的时候起来吃点,水都要父母递到他面前。带他出去玩,不玩,带他出去赶集,不赶,带他出去见见亲戚,不见。他的意思很明显,在成绩未出来的那一天,哪都不去。
成绩出来了,他就高了二本线几分,这还是我那天晚上和父母通电话时他们告诉我的。
那天中午我就问他考了多少分,他支支吾吾的,什么也没说。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急急忙忙的上课去了。
父亲说这是他偷偷看到的,他本想再仔细看看弟弟各门的成绩,弟弟立马就关闭了网页,回床上继续躺着玩手机。也就在父亲给我打电话的前几分钟,弟弟找到他们说要复读。
我当时就纳闷了,难道弟弟考得很差?我想了解具体情况,便短信询问他,我想电话里他肯定不愿意说。他说理综考得不尽人意,他想复读,其余的不方便多说。我也没多问,毕竟他成年了,许多事情该由自己做主了,复读就复读呗,大不了再熬一年。我把他的想法告诉了爸妈,他们也同意了。
过了几天,我又接到爸妈的电话,说弟弟要填志愿,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实在是没办法替他谋划,只能劝诫父母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毕竟是他读大学。
待我回到家中,父母又说弟弟根本没有填志愿。他们联系了老家的亲戚,准备送弟弟去别的学校复读。我这下晕头转向,刚下火车,人本来就不是很清醒,听到这些事情,我便睡觉去了。
我才不想管这些事情,顶多帮弟弟参谋学校。既然填写志愿的时间过了,那我也就没必要在为他的事操心了。
弟弟十九号就开学了,这次是爸爸送他去,本来是想要我送的,正好把我身份证的事情解决了。转念一想,我又不懂得该如何和老师打交道,如何询问亲戚们相关的信息,最终还是由父亲送他回去了。
在他还未回去之前,父母总是趁弟弟不在的时候向我说弟弟的种种不是,说当初该强迫弟弟填志愿就好了,悔恨他们不了解志愿填报的时间。
我爸至今还使用的是03年的LG,我妈没有手机,他们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也只有那台老旧的电脑和家里的电话。
父亲送他回去,通过和他在教书的表弟的聊天中得知,当年和弟弟一起考上一中的学生中只有弟弟的分是最低的,其余都五百分以上。
妈妈也在猜测弟弟平时肯定在学校玩手机,说他刚来的那几天,天天在家里用手机打麻将、斗牛、斗地主,还在那吼,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我看来,父母是挺啰嗦的,但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当年我考完回来,父母也没问我什么,分数线一出来,是重本,本来父母想做酒席,在我的阻挠下,不了了只。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读完大学,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我真不想管。每当母亲在和老乡聊及弟弟的时候,我总是躲得远远的,我不想再听妈妈讲弟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