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勤恳温和的人是我大姑父
我对大姑父能产生记忆时,他就是是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现在推算那是也不过近五十岁!说话声音不高,从来都是在一个频率上,重要的是:话不多,基本属于低头在忙活。
八十年代初,那时候我家盖五米宽的瓦房相当于村里的别墅,后来翻新偏房,盖楼板过道房,我都记得忙碌的烧火的、看料子,拾掇拾掇,都是这个矮小的眼里永远带笑的温和“小老头”
嫂子过门后,分门立户,奶奶需要盖一间灶房,她说我去找士高—我大姑父名。然后我就记得大姑父不声不响不紧不慢自己搬砖、和泥、搭盖了一间石棉瓦灶房,虽然简易,问题是他早上来,晚上回,从来不在奶奶那吃饭。
到后来家里搬离,重新在路边盖了两套院落,(正巧和姑父家隔了一条马路)都是大姑父晚上看材料,白天帮拾掇。这一点真是没齿难忘的。
大姑父善耕勤劳会种菜,集体制时,村里有个集体大菜园子,我五六岁时,父亲带我去,一片片韭菜花开着,还有整齐的一畦畦旱烟。父亲指着在看园子小屋一个抽烟的人让我叫大姑父,那是我第一次记忆见他。他好像带领我们转了一圈,现在想来,那个模糊却又深刻的印象是,那个菜园子耕作的真是精细!
第二三年大概就分产下户了,这个集体制地成为自留地,俗称小园田,是我们村土质最好的地!(幸福的回忆一下,父亲特地带我去指着近路边的一块地,告诉我说,那是我家的地!奶奶也分了六分地,也是靠路边)这种喜悦感我都能感染到,是抓阄分配的!不少分配在河南,要淌河过去,土质还不好。)
那我的更多的印象就是,早起的大姑父赶去当里干活的身影,一路之隔,此场面最多…
后来都各自成家立业,日子都好过了,各忙各的,彼此接触的也就少了,大姑父就更不用说了,很少见,不似小姑父,—小时候在他家长大的缘故亲近。
去年听闻他患癌,去看他,面容依然慈祥,因为不知情,看起来还算矍铄,依然是个可亲的小老头,塞了五百给他,可爱的很,不说不收,留了两百,执意要把那几百退给我,说要和那几个姐姐一样,着实实诚地很!
今天去凭吊,五哥说大姑父病后,他最起码哭了二十场…
他说“小妹,如果我们做人能做到有父亲的二十分之一,就算成功了”
我想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最高的认可最恳切的评价!
大姐说“我大最后走的时候,都没喊一声(疼),没叫一句(痛),没糟蹋过人!”食道癌最后的痛苦可想而知!坚毅力可见一斑不给他人舔麻烦的品质!
大姑说,我一辈子没和你大姑爷吵过一句嘴,他这个人不会得罪任何人,孬好全不说,都是自己干。临走时还牵挂这家那家,要把攒的一两万拿出来,不要给子女增加负担。我曾对你奶奶说,你摊到这样的女婿知足吧,没给我半分罪受!
不给半分罪受,应该是体贴的最高境界吧。
今晚回来时候,我和儿子谈到这事,这曾经的忤逆分子今年倏忽懂事,我对他说:父母不在的时候,痛哭流涕是因为失去父母吗?!不,我们更多时候哭的是自己!哭自己没尽的孝,哭的是自己没能力尽的孝,哭的是自己一生的遭遇坎坷、投射的父辈投射的自己…他低头说“是的”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即使大姑宽慰我们安慰自己,每个人都要走这条路,谁都躲不掉,物是人非的孤独难熬!
无色难对父母孝敬至老,有能让自己安心闭眼子女。是一辈子最大的赢家,最体面的活法。
大姑父,身后名————真心还不错,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