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闺女爱吃鸡,尤其爱吃福义德家的的鸡腿,自己能吃整整一个大大的鸡腿。每次去长春我都会去重庆路亚泰富苑旁的福义德给她买一个大大的带皮多的鸡腿。每次看见闺女手持鸡腿大口的撕咬着的时候,我都会说,慢点慢点。

福义德家的生意特别好,是长春十大美食之一,每次去都要等好久,因为当地人很爱吃,会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美食。

前几天我又去福义德,在快排到我的时候,我身边传来了一阵阵金属撞击声,哗楞,哗楞的。我扭头一看,发现了一个老妇正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晃着手里的不锈钢小铁盆。声音是从铁盆传来的,里面放着几枚闪闪发亮的硬币,在无规律的撞击着。

她在我身后向队伍中的人要钱,边晃着边叨咕着,给点吧,给点吧。可是除了我在看她,人们好像并没有看见她存在一样,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电话的打电话,还有一对青年男女打着情骂着俏。

很快她走近了我身边,叮当的撞击声格外清脆。给点吧,给点吧,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怯怯的含混。

她个子不高,微胖,赤红面子,满头白发并不是很亮,嘴唇干涸的裂着几个口子,嘴角有着干枯了的黄白沫子,眼睛很大但无光,眼角有着一堆一块的眵目糊,上身是黑色的肥大的棉袄,中间系个腰带,下身黑色的棉裤显得臃肿,后背略显驼。

时至五月,天气已经很暖和,正午的时候穿着单衣都会很热。而她,我并没有感觉有多热,可以看出岁月已经渐渐消耗掉了她体内的阳气,身子很虚弱。

我看她的时候,她也看着我,满目充满期望。

大娘,你多大了,我问她。她说,我83了,给点吧。我上下仔细扫了她几眼说道,摸了摸兜。大娘啊,我兜里没有零钱啊,都在手机里,你应该准备一个二维码啊,现在人出门带现金少啊。瞬间,我看到她的目光有些失落,并说道,是啊,都在手机里。然后转向我前面的人,接着晃她的盆并叨咕,给点吧给点吧。

其实,那会,我要是有现金,我一定会给她的,无论她是否是骗子,就这个年龄,我们应该对生命有敬畏心。

这时,我的前面还有一个人了,我目光全在鸡腿上。就在我放弃对她的关注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送我一个鸡腿吧。

好啊,你等着,我买给你。我说的时候带着笑容,因为我感觉我可以帮助到她了,我想她可能饿了,如果饥饿的人,有个大鸡腿,一定是最好的美食。

在我们二次对话时,周围许多目光聚焦到了这里。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更多的人在关注我们。也许在想,我会不会给她。

给我来两个大一点的鸡腿,带皮多的。售货员,在鸡腿堆里扒拉几下,选择了两个大鸡腿给我称称后装在袋子里。

我走出队伍,来这里大娘。她跟着我靠近队伍旁的窗台,把鸡腿袋子放在上面挑一个更大的送给了她。她接过鸡腿忙说,谢谢,谢谢,谢谢你年轻人这是我听到最美的赞誉,因为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老了。

就在我刚要转身走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我想看见她吃,因为我不确信,这个鸡腿她能不能吃到。

大娘,你能吃一口吗。我说道。

她说好,她窸窣的打开塑料包装漏出鸡腿最上端肉最多的部分,上去就是一大口,那场面,就如同闺女吃鸡腿的样子。

其实,那会,我特别想和她一起拍一张照片,因为,我是一个摄影迷。但是,这次我没有,因为,我觉得我应该给她留有尊严。

我走了几步,我又回头看了看,一个现象感动了我。周围好多人纷纷解囊,五块的,十块的,一块的…….,晃动的铁盆格外闪亮,原来爱真的是可以感召的。

回到家后,看到闺女大口的吃着鸡腿,我又想起了那个大娘,我真希望她也和我闺女一样,能把整个鸡大腿全部吃下,化作力量,化作温暖和希望…….

雨果说,善良的心就是太阳。其实也会照亮自己。

罗曼.罗兰说,灵魂最美的音乐就是善良。我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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