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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儿子六岁时候的一天,正走在下班的路上,包里的手机响起,一看是儿子打来的电话,连忙开启接听。
“哎,妈妈”,传来了儿子憨憨略带急切的声音,“妈妈,我知道你要问我今天怎么这么早给您打电话。我现在就告诉您。我们今天下午没上课,回到家我马上就写完作业了。我要送给您一个礼物。您猜?”
这个小东西,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急切,却还耐着性子卖关子让我猜。
“妈妈猜不出来啊。是不是你要送妈妈的礼物太特别了呀?
“嗯,妈妈真聪明,算你猜对了一半儿!我要给您的礼物是一首非常、非常、非常好听的歌曲,歌名是‘有你的地方是天堂’。”
“歌曲的名字妈妈还是第一次听到呢。那大宝贝要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妈妈是吗?”
“聪明的妈妈。妈妈、妈妈,你把电话贴到你的脸蛋儿上,要贴得紧紧的哦。”
“好的,我已经把手机紧紧地贴到妈妈的脸蛋儿上了。”
“那好。妈妈,接着啊。”
”啵、啵、啵......”,自电话那端有力、清晰地传来,“妈妈,我亲到你了吗?”
“嗯,亲到了。妈妈也亲亲宝宝。你把电话听筒紧紧地贴到脸上哦。准备好了吗?”
“妈妈,你真好。我准备好了。妈妈一定要多多亲我几下。”
“好的哦。啵、啵、啵、啵......,换另一边脸蛋儿,准备好了哦,要亲了哦。”
“好的妈妈,我准备好了。妈妈快亲我吧”。我拿着手机,走到距地铁站最近的一株大槐树下,把脸背向人群和街路,以掩饰我流泪满面的欣喜和狼狈。
前一天晚上我给家里打电话,是妈妈接的,妈妈说儿子今天写完作业就练了一个小时的琴,然后下楼去玩了会。有点累了,洗完澡就躺下了,现在睡着了。让我放心,照顾好自己。
我怎么能放心呢。我到北京已经半年多了,每天雷打不动地按照与儿子约定好的时间通话,今天也是如此。更何况我在与妈妈的对话里,听到了那一端除了妈妈的,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那分明就是儿子的。他为什么不接听我的电话呢?我越发担心起来。
“好的,妈妈,这孩子今天睡的够早的。那就麻烦您明早告诉他,我给他打电话了,告诉他我爱他。妈妈,您先去忙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一个小时后我再打给您。”我和妈妈约好一个小时候通电话。因为接下来是儿子洗澡、妈妈给儿子讲睡前故事时间。通常妈妈还要等到儿子睡着才离开儿子的房间。
大约四十分钟后,妈妈给我打来了电话,“感觉到不对劲儿了是吧?添添这孩子太懂事了。他感冒发烧了,今天下午就接回来了,带他去医院检查,除了高烧没有别的问题。是感冒。打了退热针。孩子把琴也坚持练完了。困得都不行了,还坚持守在电话旁边,非要等到你的电话再去睡,眼看着就要到了你们通电话的时间了,突然问我和你爸爸,听听他的声音能不能听出来嗓子哑了或者和平常不一样。你爸爸说能听出来和平常不一样,是想让他早点去睡觉。他却不,坚持让我接电话,还一遍遍告诉我不要说他生病的事情,说你离得远,担心你一个人着急上火生病了没人照顾。所以我接听你电话的时候,他把电话开了免提,坐旁边听着呢。你放心吧,刚刚测了体温,三十七度二,高烧退了。现在也睡着了。他身体壮着呢。明天不打算让他上学了,好好休息一下,估计过个三两天就活蹦乱跳的了。”这通电话确认了我的猜测。我告诉妈妈我尽快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赶回去。
“妈妈、妈妈,妈妈!”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声声呼唤,将我的思绪唤回。
“诶!妈妈在。”
“妈妈,你快亲我呀。”
“啵啵啵”,我发出的声音,与电话那端“咯咯咯”的笑声交织在了一起。
“妈妈。你觉得幸福吗?”儿子抛过来一个问题。
“那,你觉得你幸福吗?”
“幸福。妈妈我觉得我幸福。因为妈妈爱我。妈妈,我还没把礼物送给您呢。”
“好的。妈妈你听着哦。这是我刚刚学会的。我学的可认真了。我就想快快学会唱给妈妈听。”
“母亲呦 ,你像月亮/散发出 温柔的光/我们像 迷途的羊/依偎在 你的身旁/母亲呦 你的手掌/拍拍着 我们背上/为我们 轻轻的唱/让我们 幸福成长/你的爱 像月光那幺温柔又慈祥......"抑制不住的泪水随着儿子的歌唱滚滚而下。
电话结束后,我立即向总经理请了假,打车到火车站,幸运地买到了当天的票。两个小时后,我乘上了回城的列车。我要亲自告诉儿子,有妈妈的地方是你的天堂,有你的地方,也是妈妈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