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的“霜”不是真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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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峤(唐)

解落三秋叶,

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

入竹万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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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风(原名《奉和咏风应魏王教》)

——虞世南(唐)

逐舞飘轻袖,

传歌共绕梁。

动枝生乱影,

吹花送远香。

《风》和《咏风》这两首诗,我称之为“谜语”诗。题目就是谜底,内容就像谜语,四句话都是指同样的事物。把“风”字加在这两首诗每句话的前面,就成了一组排比句。这两首诗浅显易懂,唯一被某些教材或网站翻译错的地方就是“舞”字。这个“舞”首先是个名词,“逐舞”对应的是“传歌”。歌在第二句自然是“歌声”,但“舞”解释“舞蹈”不够精准,结合后面的“飘轻袖”,这里的“舞”解释为“舞者”是最合适的:风追逐舞者使他轻盈的衣袖飘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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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桥夜泊

  ——张继(唐)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我上一篇“凫雁满回塘”是诗人的梦境?——诗词误读知多少 一文中提到过要来讲一下《枫桥夜泊》中的“霜”。很多译文里把“霜满天”说成是形容天气寒冷的夸张手法。但我却认为这是在形容“月光”的,一如李白的“疑是地上霜”。因为前面有“月落”的提示,接近半夜时分,月亮虽然渐渐落下,但落在半空的月光却正好可以如“射灯”般照向天空,而且一部分月光通过江面的反射,天空就变成像霜似的白茫茫一片,所以“霜满天”其实指的就是月光, 即便兼具夸张的手法,那也是对“月光满天”这一景象的夸张,与所谓的“霜冻天气”无多大关联。最多是因为天气寒冷,将月光比作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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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被称作七言绝句,一般而言第一、二句是要求对仗的,而它却不是。我敢断定诗人是考虑过写成对仗句的,因为月落对乌啼、江枫对渔火,在词性上都是对应的。本可以用“月落江枫”对“乌啼渔火”,只不过事物之间的关联性和逻辑性就差了,画面感也弱了许多。

日月交替,半夜里月落可以理解,但乌鸦又不是猫头鹰何以晚上啼叫?自然就如辛弃疾的“明月别枝惊鹊”、王维的“月出惊山鸟”一样,乌鸦在睡梦中被月光的突然照射惊醒了。可见月光之明亮,再次印证“霜”是月光的释义更合理。第一句写的是天上的景色,第二句就是写江边的景色:小船停靠在江边的枫树林,在渔船里的烛火下对(伴)着愁绪入眠。紧接着姑苏城外寒山寺里半夜的钟声传到了诗人的船上。(注:寺庙里的和尚是轮流值班的,半夜敲钟的习俗客观存在。)

虽然已到秋天,但地处江南的苏州并不如北方这么冷,即便天气寒冷致使地面结了许多霜,那也只能是“霜满地”。“月落乌啼霜满天”这句话绝对是唐朝的“名人名句”了,同朝代的诗人自然不能拾其牙慧,但后期诗人的诸多诗词中引用了全句,更多的是用了“霜满天”这后半句。经查,但凡含有“霜满天”的诗词里,月亮十之八九同样存在。诚然“霜天”可以指寒冷的秋天,但“霜满天”一定是月光的比重最大。

月亮渐渐落下,乌鸦被惊醒发出啼叫,天上满满一片如霜般的月光。船靠在了江边的枫树林旁,渔船中的灯火亮着,我伴着愁绪难以入眠。苏州城外的寒山寺(有个著名和尚名字叫寒山)内,半夜的钟声传到了我的船上。

《枫桥夜泊》的创作背景和意境等等我就不赘述了,今天就以这两首诗里的“舞”和“霜”字来谈谈如何翻译古诗词的问题。古诗词虽然用的还是汉字,但生僻字的含义、常用字的古今意思变化等还是为诗词的理解带来了难度。所以尽可能精准地传达古代诗人真正想表达的意思,还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这其实与翻译外文书籍也没什么两样,要做到“信、达、雅”。只是现在许多所谓专家的“赏析”文章连基本的“信”都做不到,多在那里“信口开河”。而且添油加醋、非要加一些可有可无的读后感,完全有违“通顺明白”(达)、“简明优雅”(雅)的宗旨。

总之,古诗词的翻译不是对古诗词进行“散文扩写”,也不需要进行“自作多情式的过度解析”。尽管诗人的背景和经历有助于我们对其诗词进行更深度的分析,但绝对不必首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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