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明三天假期第一天,雨水竟也纷纷,真个应了古人之景象——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但回乡祭祖扫墓的我,总也觉得还是缺少了古人之意蕴。
思之再三,似乎有所体悟。也许,我们时下扫墓或缺的是那久违的眼泪,是那扫墓路上行人的“欲断魂”。
就我而言,总能享受正常假期,又能保证假期的时间不受干扰,所以每年都能在清明当天回乡祭扫。每一个回乡祭扫的清明,我都很是凝重并且凄惶不已。
我的父亲因癌症去世十五年了,但关乎先父的记忆从未曾模糊。先父清贫了大半辈子,也穷则思变了大半辈子。在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由个体经营者到批发部老板,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先父可以失败,但更可以改变,甚或成功。但他似乎没斗过命运,未过上一天清闲的日子,便与世长辞了。弥留的那一刻,还在吃着很苦的药,牵挂着无尽的牵挂!每每想起,我怎不欲断魂而黯然泪下!
因为这些眼泪,我一次次坚定着,要珍爱生命,要思变,要奋斗。我明白,如果不努力,我们这样的人只能淹没甚或苟活于这平凡的世界!面对还艰难的时世,面对平凡的生活,我们还真需要眼泪。
子欲养而亲不在,是足以让我之心常悽悽的;亲尚在而子难养,又何以不悲情万分!先父去世的十五年里,我的老母一直清贫地独居在小镇上。近几年我的母亲因着年事渐高,加之眼睛胬肉做过手术,视力很是有些模糊,渐渐波及正常衣食起居,但母亲不愿到我生活的县城。宁可清贫,孤独,也要让我无挂地过自己的生活,尽可能过得比她和先父的生活好甚至好得多,她——我的母亲却任性地将就着。每个回家看望母亲的日子,每个清明祭扫的时候,我的眼泪如潮,但只向心里奔流,我不能让我的母亲看到甚或感觉到。面对当教师的我尚清贫的生活,面对克勤克俭的母亲,面对母亲对她自己生活的将就和对我之欲养的不将就,我还真的需要眼泪——希望我和象我一样的人,不再有亲尚在而子难养!希望这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人们也能快乐而幸福着。希望即使流泪,那也应该是感恩、欣慰、幸福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却是个容易泪下的男儿,我不是伤心处太多,也不是太过悲情,但我常常为我还能常流泪而流泪。
我看到太多的孩子因着些许事情跟父母老师同学任性致气,我就想现在的孩子们还真需要眼泪——感恩,愧疚,责任……
我看到恋爱中的人们,对爱情,对节操,对责任,对什么的什么,那么的不在乎或在乎,我就想他们还真需要眼泪——真情,忏悔,幸福……
我看到婚姻中的男人或者女人的迷失,我看到家庭中的老父亲老母亲的老无所养而形影相吊,我看到职场中众生尔虞我诈造出一个个感情的沙漠,我看到官场相互倾扎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人间闹剧……
我就想,这世界上的每一个早就脱离了一般动物的高级动物们,应该做一个有感情有讲究的人,做一个还有眼泪的人。
我们真的还需要眼泪——流淌在眼上、脸上或者心里。
在这平凡的世界且平凡的生活,尚平凡着的我们,还真的需要眼泪——在眼泪中纯净、坚强、升华,在眼泪中做一个有讲究、有所将就而又有所不将就的人,做一个灿烂在平凡世界里的奇葩或者小花小草!